藥房里,爐火昨夜就封好了,還殘留著一絲暖意。凌風撥開爐灰,添上幾塊新煤,藍色的火苗很快躥了上來。他像往常一樣,先檢查藥柜里的藥材是否受潮,又翻看了一下最近的病例記錄。一切都井井有條,但他總覺得,這平靜下面,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劉老三和趙干事的影子,像墻角掃不凈的灰塵,總在他心頭盤旋。
“風哥,這么早?”鐵柱搓著手,哈著白氣推門進來,鼻子凍得通紅,“我娘還說讓你中午家去吃飯呢,她熬了骨頭湯。”
“一會兒就去。”凌風笑了笑,“柱子,交給你個事。這兩天拜年的人多,人來人往,你多留點神,特別是注意……有沒有生人打聽咱們藥房的事,或者誰老往藥房這邊湊。”
鐵柱立刻明白了,用力點頭:“放心吧風哥,我曉得輕重。劉老三那個老小子,我盯他緊著呢!”
正說著,春苗也來了,手里還提著個小布袋:“風哥,這是我娘讓拿來的炒花生,說給藥房添點零嘴。”她放下袋子,看了看凌風的臉色,小聲說,“風哥,我咋覺得……這年過得,心里咋這么不踏實呢?”
連春苗都感覺到了。凌風心里嘆了口氣,面上卻溫和地說:“沒事,可能就是快開春了,事多。咱們把自己該干的活干好,不出錯,就啥也不怕。”
話是這么說,但凌風知道,被動等待不是辦法。他得主動做點什么,既能應對可能的檢查,又能進一步鞏固土藥房的根基。光有草藥治病還不夠,得有點能拿得出手、能寫進報告里的“科研成果”。他想到了前段時間用空間優化的那點板藍根種子。開春就得趕緊種下去。
但種在哪里?怎么種?才能既達到效果,又不引人懷疑?凌風想到了一個地方——自家屋后那片巴掌大的菜地。那里相對隱蔽,土質也還行。就以“試驗新品種”為名,和娘商量一下,劃出一小塊來種。娘肯定支持。再拉上鐵柱,讓他在他家自留地也試種一點,就說是從公社學來的新法子,兩個人一起搞,成功了好推廣。這樣,就算以后有人問起,也有個說辭。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更多的“典型病例”。光治個頭疼腦熱,說服力不夠。最好是能處理一些稍微復雜點、又能明顯看到效果的病。他想起了年前來看病的幾個老病號,比如張老蔫的老伴,心口疼是老毛病了,一直沒斷根。如果能用空間優化過的草藥,結合一點從古籍里看來的按摩手法(當然,要包裝成“跟老中學的土辦法”),把她的病治得有明顯好轉,那就是活生生的廣告。
說干就干。下午,凌風就背著藥箱去了張老蔫家。張老蔫家低矮的土坯房里,光線昏暗,一股子藥味混合著老人味。張老蔫的老伴蜷在炕上,臉色蠟黃,有氣無力。凌風仔細問了病情,又號了脈,然后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摻了微量空間優化丹參的藥粉,又教了張老蔫一套簡單的穴位按摩法,叮囑他每天給老伴按揉。
“大叔,這藥是我新配的,您先讓嬸子吃著看。這按摩手法,能活絡氣血,貴在堅持。有啥情況,隨時去藥房找我。”凌風說得誠懇。
張老蔫千恩萬謝,渾濁的老眼里燃起一絲希望。
從張老蔫家出來,凌風又走訪了幾戶有慢性病社員的家庭,一方面是拜年,另一方面也是了解病情,建立更詳細的“健康檔案”。他這么做,既是積累案例,也是進一步拉近和社員的關系。人心齊,泰山移。只要大多數社員真心實意擁護土藥房,擁護他凌風,外來的壓力就能抵消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