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后晌,凌風剛給一個割豬草劃破手的孩子包紮好,就見兩輛自行車停在了藥房門口。車上下來幾個人,為首的正是縣衛生局之前來考察的副科長,旁邊還跟著一位年紀稍長、干部模樣的人。副科長笑著介紹:“凌風同志,這位是地區衛生局的劉處長,聽說你們土藥房辦得好,特意來看看!”
凌風心里一驚,這可是地區來的領導!但面上不露聲色,趕緊把人讓進藥房。劉處長話不多,眼神卻銳利,他仔細看了藥柜里分門別類、晾曬得法的草藥,翻看了凌風記錄的整整齊齊的病案本,又抽查了賬目,甚至隨手拿起一包藥粉聞了聞。凌風在一旁簡單介紹著各種草藥的功效和用法。
這時,恰巧孫大壯扶著崴了腳的王老栓來看病。凌風便現場演示,他讓王老栓坐下,熟練地檢查了腳踝,然后取來搗藥罐,放入幾味新鮮的草藥——其中悄悄摻入了一點點空間出產、活血化瘀效果極強的“透骨草”根須,快速搗爛,敷在王老栓腫起的腳踝上,用布條包扎好。
“大爺,這藥敷上會有點涼絲絲的,明天就能消腫大半,三天就能下地慢走。”凌風一邊包扎一邊說。
王老栓連連點頭:“信你,風小子,你說咋治就咋治!”
劉處長默默看著,末了,點了點頭,對副科長和凌風說:“不錯,確實不錯。藥材地道,管理規范,效果實在。尤其是立足本地、服務社員的方向,把握得很準。你們這個試點,很有價值,要好好總結經驗!”得到地區領導的肯定,副科長臉上有光,王福滿更是激動得直搓手。凌風知道,土藥房這步棋,算是真正走穩了。
樹大招風。凌家坉土藥房辦得風生水起,贊譽之聲多了,那躲在陰溝里的眼紅病也跟著犯了。最難受的,就數劉老三。他眼見著凌風越來越受器重,自個兒卻因為之前偷奸耍滑、愛搬弄是非,在隊里越來越說不上話,連以前跟他走得近的幾個人,現在也都繞著凌風轉了,心里那壇陳年老醋算是徹底打翻了,又酸又澀,還冒著毒泡。
他不敢明著跟凌風和王福滿叫板,就開始在背地里使壞。他那個在公社供銷社當臨時工的遠房外甥,認識些不三不四的人。劉老三就通過這層關系,偷偷搭上了一個鄰縣因為亂搞男女關系被衛生院開除的“野郎中”,花了兩塊錢,弄來一小包藥粉。那野郎中吹得天花亂墜,說這藥粉吃下去,能讓人上吐下瀉,折騰個半死,但又查不出大毛病。
劉老三的算盤打得噼啪響:找個機會,把藥粉混進土藥房常用的草藥里,等哪個倒霉蛋吃了“中了招”,他就跳出來煽風點火,說凌風用的草藥有問題,是“庸醫害人”,最好能激起民憤,把凌風趕下臺,把土藥房搞黃!
機會很快就來了。這天下午,天氣悶熱,知了在樹上扯著嗓子叫得人心煩。凌風要去公社衛生院取一批預定的紗布和消炎粉,藥房里只剩下鐵柱一邊打著瞌睡一邊看守。劉老三瞅準這個機會,揣著那包用油紙裹了好幾層的藥粉,溜達到了藥房附近。
他假裝閑逛,湊到窗口跟鐵柱搭話:“鐵柱,看藥房呢?這天熱的,咋不打點水擦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