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頓了頓，換上一副積極解決問題的態度：“您看這樣行不行？等我們明年擴大種植面積，產量穩定了，性狀摸得更清楚了，我們一定主動寫報告，把種子送到縣里，請專家鑒定。如果確實優良，我們保證無條件支持推廣！現在嘛……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敢拿不成熟的種子糊弄領導，更不能耽誤了全縣的生產大局啊！”

這一番話，合情合理，有退有進，既表達了積極配合的態度，又強調了客觀困難和潛在風險，把眼前索要種子的要求巧妙地擋了回去，還抬出了“國家生產大局”這頂大帽子。張科長盯著凌風看了好幾秒鐘，見這少年眼神澄澈，態度不卑不亢，理由充分，一時也找不到強要的借口。他畢竟是有身份的干部，不能像對待普通農民那樣強行攤派。他只好打了個哈哈，語氣緩和下來：“呵呵，小伙子考慮得很周到，很負責任嘛！也好，科學推廣確實要謹慎。那就等你們明年有了更成熟的成果，我們再聯系。王隊長，你們培養了一個好苗子啊！有文化，有頭腦，還有責任心！好好干！”

又寒暄了幾句，張科長便提出告辭。王福滿和凌風一直把他們送到村口吉普車旁。看著吉普車卷起塵土遠去，王福滿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用袖子擦著額頭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對凌風說：“風小子，今天多虧了你！這幫人，來者不善啊！句句都往要害上問！那個張科長，眼鏡片后面的眼睛毒得很！我看他壓根不是來學經驗的，就是來摸咱們底細的！”

凌風的神色卻比王福滿更加凝重，他望著吉普車消失的方向，眉頭微蹙：“福滿叔，這事沒那么簡單。他們說是調研學習，但問的問題，特別是關于爆破和種子的，針對性太強了。我懷疑，可能是有人眼紅咱們的成績，往上遞了話，或者縣里本身就對咱們這種‘異常’高產產生了懷疑。樹大招風啊！以后咱們得更小心了，尤其是種子，這是咱們的命根子，也是最大的‘異常點’，絕不能輕易外流。”

這次“上頭來人”的插曲，像一盆冷水，澆在了凌風火熱的心頭。他意識到，外部環境并非鐵板一塊，潛在的覬覦、猜忌和風險始終存在。凌家坉的相對富足，在普遍困難的環境中，本身就是一種“異常”，必然會引來各種目光。他必須加快步伐，一方面要更好地隱藏空間的秘密和優化種的來源，將所有成果都歸結于“精耕細作”和“老經驗”；另一方面，也要加速空間內的育種進程，并更謹慎、更精準地控制優化種的擴散范圍，確保其帶來的益處遠大于風險。同時，也要進一步加強隊內的團結和教育，統一口徑，應對可能更復雜的局面。

帶著這種緊迫感，凌風更加專注于空間內的“育種大業”。夜幕降臨，萬籟俱寂，當整個村莊都沉入夢鄉，凌風的精神便悄然沉浸入那片獨屬于他的、生機勃勃的天地。這里，是他的避風港，也是他的秘密實驗室。

空間依舊靜謐而豐饒。黑土地油光發亮，彌漫著生命的氣息；池塘水波粼粼，魚群悠然游弋；山坡上草木蔥蘢，那些移栽的藥材和果樹長勢旺盛。但凌風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了那片被他規劃為“核心育種區”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