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的門簾“啪”地一聲被狠狠摔下,隔絕了王菊香那怨毒的目光和凌建設不甘心的眼神。院子里,只剩下三房一家和那鍋依舊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雞湯。
緊張的氣氛尚未完全消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寂靜。李秀娥臉色蒼白,手還在微微發抖,看著兒子,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什么。凌建國終于從墻角站了起來,看著兒子,眼神復雜,有震驚,有后怕,也有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釋然。
凌云和凌雨早就嚇壞了,緊緊抱在一起,小臉煞白,眼里的渴望被恐懼所取代。
凌風卻像沒事人一樣,將燒火棍隨手靠在灶邊,走過去掀開鍋蓋。更加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鍋里的湯汁呈現出誘人的奶白色,野雞肉和山藥塊翻滾著,夾雜著翠綠的野菜,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沒事了,都過來吃飯。”凌風語氣平靜,仿佛剛才那場劍拔弩張的沖突從未發生過。他拿出幾個豁口的碗,開始盛湯。他特意將那只最肥嫩的雞腿和幾塊最大的山藥舀到了凌云和凌雨的碗里,又給凌麗和李秀娥碗里多放了些肉,給凌建國的則是扎實的肉塊和湯,自己碗里則主要是山藥、野菜和少許帶骨的雞肉。
“小風,這……”李秀娥看著碗里實實在在的肉,又看看上房方向,依舊心有余悸。
“媽,吃。”凌風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我們憑自己本事弄來的,就該我們吃。快點吃,涼了腥氣。”說著,他自己先端起碗,大大地喝了一口湯。
溫熱的湯汁帶著難以喻的鮮甜和一股淡淡的暖流涌入胃中,瞬間驅散了剛才對峙帶來的那點寒意,靈泉的效果似乎也伴隨著美味更好地被身體吸收。他滿足地嘆了口氣,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
見凌風動了筷,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的凌云和凌雨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捧起碗,吹了吹氣,就迫不及待地小口喝起來,燙得直吸氣也舍不得停下,眼睛里瞬間充滿了光彩。
凌麗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哥哥,也低下頭,默默地吃了起來。雞肉燉得軟爛,山藥粉糯,野菜清香,混合著那奇妙的鮮甜,是她從未嘗過的美味。
凌建國端著那碗沉甸甸的肉湯,手有些抖。他沉默了片刻,最終也埋下頭,大口地吃了起來。這個老實了一輩子的漢子,第一次在吃飯時沒有理會可能來自上房的斥罵,專注地咀嚼著兒子掙來的食物。
一頓飯,三房的人吃得悄無聲息,卻又格外踏實。濃郁的肉香被限制在他們這個小角落里,伴隨著吸溜喝湯和細微的咀嚼聲,構成了一種隱秘而溫暖的氛圍。
吃完后,凌風親自處理殘局。他將所有的雞骨頭、雜毛等徹底清理干凈,用一個破布袋裝好,示意凌麗拿去屋后挖深坑埋掉。鍋碗也仔細清洗,不留絲毫痕跡。
夜色漸深,老宅各屋陸續熄燈。三房的里屋,油燈也吹滅了。但除了年紀最小的凌云和凌雨因為吃飽后滿足地陷入沉睡,其他人都有些睡不著。
李秀娥在黑暗中小聲對凌建國說:“他爹,小風今天……我這心里,還是撲騰得厲害……”
凌建國沉默了很久,才在黑暗里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娃……長大了。有主意了。也好……總不能一直……”后面的話他沒說下去,但李秀娥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說話。
凌風則在黑暗中規劃著下一步。今天的沖突只是開始,徹底分家自立是必然之路。但這需要時機,也需要資本。他需要更多、更穩定的食物來源,甚至……是錢。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王菊香和凌建設雖然沒再明著找茬,但臉色更加難看,指桑罵槐是常事。凌風全當沒聽見,依舊每日“休養”,實則上午必定去后山巡視陷阱,下午則“散步”撿廢料,晚上則利用心靈手巧的技能制作更多更精良的陷阱工具和防身武器。
陷阱的收獲依舊不錯,又套到了一只野雞和兩只肥碩的灰毛兔子。凌風沒有再冒險在家里處理,而是將獵物處理好后,大部分直接存入靈泉空間保鮮。他只每天取出少量肉或內臟,混在野菜粥里,或者借口“散步時掏了鳥蛋”,帶給家人補充營養。有-->>了靈泉水的細微改善和持續的油水補充,三房的人氣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連凌建國干活似乎都多了些力氣。
這天清晨,凌風照例準備出門。剛推開院門,就見二伯母趙桂芹挎著個籃子,扭著腰從自留地回來,看見他,那雙刻薄的吊梢眼立刻上下掃了他幾遍,陰陽怪氣地開口:“喲,風小子,這天天往外跑,傷是好利索了?瞅你這紅光滿面的,別是偷摸吃了什么好東西吧?比那沒受傷的還精神!”
凌風心里一凜,知道連續的小改善還是引起了注意。他立刻微微佝僂起背,臉上露出一點疲憊虛弱的樣子,咳嗽了兩聲:“二伯母說笑了,就是出來透透氣,傷筋動骨一百天,哪能好那么快。”說完,也不等她回話,就低著頭,慢吞吞地朝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