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大軍突破落鷹澗后,兵鋒直指叛軍盤踞的建寧郡腹地。
雍闿顯然沒料到漢軍進軍如此迅猛,更沒料到賴以阻敵的險要地勢竟被如此輕易突破。
驚怒之下,他急忙收縮兵力,退守建寧郡北部另一處天險——笮關。
笮關,名副其實,建于兩山夾峙的一處狹窄孔道之上,關墻雖不算特別高大,卻充分利用了地利,兩側是猿猴難攀的陡峭崖壁,前方道路曲折,僅容數人并行,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雍闿親率麾下主力近萬人據守于此,意圖憑借地利,將漢軍死死擋在建寧郡門外。
大軍行進至笮關十里外扎營。
陳到帶著張飛、霍峻、張嶷等將領,親自抵近觀察。
望著那險峻的關隘和隱約可見的守軍旗幟,張飛眉頭擰成了疙瘩:“這鳥地方,比落鷹澗還邪乎!強攻的話,就算打下來,弟兄們也得折損不少!”
霍峻也面色凝重:“大將軍,元戎連弩在此地難以展開,仰射效果大打折扣。”
張嶷此前經營南中商路,對地形較為熟悉,他指著左側那座更為陡峭、云霧繚繞的山峰道:“大將軍,此山名為‘斷魂崖’,本地土人都視為絕地。但末將曾聽一老獵戶,崖后似乎有一條采藥人留下的隱秘小徑,或可繞至關后,只是極其險峻,大軍難行。”
陳到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斷魂崖,腦海中飛速計算。
強攻損失太大,不符合他速戰速決、保存實力的戰略。
繞路?
張嶷提供的信息是關鍵。
“險峻……大軍難行……”
陳到低聲重復,眼中精光一閃,“大軍難行,但我白毦兵,并非普通大軍!”
他猛地轉身,下達軍令:“張嶷聽令!”
“末將在!”
“命你率三千郡兵,于明日拂曉,大張旗鼓,佯攻笮關正面!多備鑼鼓旗幟,做出主力強攻態勢,務必吸引叛軍所有注意力!”
“諾!”
“霍峻!”
“末將在!”
“元戎營移至佯攻部隊后方,占據側面緩坡制高點,一旦關墻上叛軍聚集,或被正面佯攻吸引暴露,即刻進行精準火力覆蓋,壓制守軍!”
“諾!”
最后,陳到的目光落在身后那群沉默如鐵的白毦兵精銳身上,他們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畏懼,只有躍躍欲試的戰意。
“白毦兵,隨我親攀斷魂崖!”
張飛一聽急了:“叔至!你身為主帥,豈可親身涉險!讓俺老張去!”
陳到搖頭,語氣不容置疑:“翼德將軍,你需在此坐鎮中軍,協調佯攻,穩定軍心。攀崖突襲,貴在精、貴在速、貴在出其不意,此乃白毦兵本職!我親自帶隊,方能隨機應變!”
他看向那高聳入云的斷魂崖,沉聲道:“雍闿以為憑借天險便可高枕無憂,我偏要讓他知道,在我大漢白毦兵面前,無險可守!”
是夜,月黑風高。
陳到親率五百最擅長山地攀援的白毦兵精銳,卸下不必要的負重,只攜帶短兵、強弩、鉤索、鐵錐以及數日干糧,在張嶷找來的那名老獵戶帶領下,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斷魂崖下。
崖壁如刀削斧劈,濕滑的苔蘚遍布,幾乎無處著手。
老獵戶指著一條幾乎被藤蔓完全覆蓋的縫隙,低聲道:“將軍,就是這里了,上面……很險。”
陳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丈,辛苦了,回去領賞吧。”
隨即轉身,低喝:“上!”
白毦兵們立刻行動。
兩人一組,一人以鐵錐鑿擊巖縫固定,另一人利用鉤索和遠超常人的臂力、敏捷,如同壁虎般向上攀爬。
動作迅捷而安靜,只有鐵錐與巖石輕微的碰撞聲和繩索摩擦的窸窣聲。
陳到亦在其中,他這數年勤練不輟,武藝早已非吳下阿蒙,加之現代靈魂帶來的技巧理解和身體協調性,攀爬起來竟不比那些精銳士卒慢多少。
冰冷的巖石,濕滑的苔蘚,無處不在的危險,都未能阻擋這支利刃向上的決心。
途中,數名士兵失手滑落,被下方預設的保險繩堪堪拉住,驚出眾人一-->>身冷汗。
但無人退縮,調整后繼續向上。
歷經近兩個時辰的艱難攀援,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陳到率先翻上了崖頂!
斷魂崖后,果然如老獵戶所,有一條狹窄得僅容一人側身而過的“路”,蜿蜒通向山下。而山下,正是笮關的后方!
陳到迅速清點人數,確認全員到齊,雖有人帶輕傷,但無一人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