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直沉默的荀彧開口了,聲音清朗而沉穩:“朱公,諸位將軍,彧有一,不知當講不當講。”
“文若但說無妨。”
荀彧走到地圖前,手指劃過黃巾軍盤踞的區域:“賊寇雖眾,然其劣勢,較之優勢更為致命。
其一,無根之浮萍。百萬之眾,每日人吃馬嚼,消耗驚人。其秋收所劫之糧,據估算,至多支撐月余。
其二,拖家帶口,行動遲緩,士氣低落。我軍屯田之策,已動其根基,數月來,投降者絡繹不絕,便是明證。
其三,缺乏攻堅之力。其兵器甲胄不全,大型攻城器械更是匱乏,只能劫掠鄉野,對堅城無可奈何。”
他頓了頓,看向眾人:“故而,彧以為,我軍當下之策,并非尋求決戰,亦非急切求援。朝廷方定司隸,兵馬分散,縱使派來一兩萬援軍,于這百萬黃巾面前,亦恐難奏全功,若指揮不當,反有被噬之險,除非朝廷派十萬大軍以雷霆之勢橫掃,我等當下應持重固守,高壘深溝,護住兗州核心城池與秋收之糧。同時,遣精騎繼續襲擾其糧道,縱不能全功,亦可加速其消耗,擾亂其軍心。”
“如今已是入秋,冬日將至。”荀彧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預見性,“屆時,風雪嚴寒,缺衣少食,賊寇外無糧草劫掠,內無儲備過冬,軍心必然徹底崩潰!不需我軍費力剿殺,其內部自會瓦解!或凍餓而死,或為求活路而成群結隊來降!我等只需穩坐濮陽,靜待其弊便可。襲擾糧道,不過是加快這一進程,讓這個冬天,來得更早些罷了。”
帳內眾人聽完,仔細思量,紛紛點頭。就連悲憤的夏侯惇也冷靜下來,不得不承認荀彧的分析切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