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靠在窗邊的軟榻上,手里捏著半塊桃酥,瓜子殼一小堆擺在旁邊的小幾上。陽光曬得她胳膊暖洋洋的,正瞇眼打哈欠,墨情端了個小托盤進來,碗里冒著熱氣。
“又來?”沈悅眼皮都沒抬,“今天這碗是不是沒放糖?”
“歸脾養顏羹。”墨情把碗擱在她手邊,“加了紅棗、山藥、蓮子,不甜,但補。”
沈悅瞅了一眼,湯色清亮,聞著有股淡淡的藥香,“你天天折騰這些,累不累?”
“不累。”墨情站著沒動,“您指甲泛白那陣兒,我才累。”
沈悅咬了口桃酥,咔哧一聲,“行吧,你說喝就喝。”
她慢吞吞捧起碗,剛抿一口,外頭腳步聲由遠及近,秦淮掀簾進了屋。他剛從兵部回來,官服還沒換,眉心還帶著點倦意。
“你怎么這時候過來了?”沈悅歪頭看他,“不是說今晚要熬夜批折子?”
秦淮目光落在她臉上,頓了頓,“你最近……氣色不錯。”
“嗯?”沈悅一愣,“我還胖了兩斤呢。”
“臉頰豐潤,眼神清亮。”秦淮走近幾步,“從前你總犯困,眼下烏青。”
沈悅笑了,“全靠墨情這幾碗‘苦命湯’撐著。她說我前世虧空太多,這輩子得慢慢補。”
秦淮轉頭看向墨情,聲音沉了些:“你給她調的藥膳,當真有用?”
墨情低頭,“藥材配伍講究時辰火候,主子肯配合,自然見效。”
“那你——”秦淮頓了下,像是不太習慣開口求人,“能不能也給我配一副?最近夜里睡不安穩,白天腦子發沉。”
沈悅差點嗆住,“哎喲,王爺也有今天?”
秦淮沒理她,只看著墨情。
墨情沒立刻答應,反而問:“您昨夜幾點歇的?今早脈象如何?舌苔顏色?”
秦淮一怔,“這你也看得出來?”
“我看過了。”墨情平靜道,“您舌尖紅,脈細數,肝火旺,心神耗損。不是病,是熬出來的。”
沈悅噗嗤笑出聲,“聽聽,連王爺都被罵‘熬出來的’。”
秦淮居然沒惱,反而點頭,“你說得對。我確實……三更才睡,五更就得起。”
“那不能光喝湯。”墨情說,“得改作息,再配合藥膳和泡腳方。”
“都聽你的。”秦淮居然應得干脆。
沈悅瞪大眼,“你這話說得跟認主似的。”
秦淮瞥她一眼,“你要不要也來一碗安神的?省得半夜啃桃酥吵得人睡不著。”
“我那是養生!”沈悅嘴硬,“桃酥補氣血!”
墨情轉身出去,背影利落。沈悅盯著她走遠,嘀咕:“她以前可不敢跟王爺這么說話。”
三天后,墨情端著一只青瓷盅進了書房。
秦淮正在批紅,筆尖一頓,抬頭看她。
“寧神益氣膏。”墨情放下盅子,“黃芪、酸棗仁為主,龍眼肉、茯神輔之。每日晨服一盅,晚上用艾葉加鹽泡腳一刻鐘。”
秦淮揭開蓋子,一股溫和藥香散開,顏色微黃,質地稠潤。
他舀了一勺嘗了,沒想象中苦,“有點甜?”
“加了蜂蜜。”墨情說,“您脾胃虛,不宜苦寒。”
秦淮點點頭,又喝了半盅,“比參湯順口。”
墨情沒接話,只看了眼他案頭堆著的奏折,“您昨晚又熬到三更?”
秦淮擱下勺子,“戶部報災情,急件。”
“那今晚別碰朱筆了。”墨情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反駁,“泡完腳早點睡,明早再看。”
>;沈悅在外頭聽見,差點笑出聲,“我的天,她管到王爺頭上去了。”
書詩站在旁邊直搖頭,“以前誰敢這么跟靖王說話?”
七日后,秦淮進暖閣時腳步輕快,臉色明顯好了。
沈悅正啃豆沙包,抬頭一看,“喲,這不是咱們愁眉苦臉的王爺?”
“你才愁眉苦臉。”秦淮坐下,“我今早批完六本折子,腦子還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