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閉著眼,嘴角帶笑,手還輕輕按著胸口。
她閉著眼,嘴角有點翹。
書詩她們一個接一個走了,門關上時帶了點風,簾子晃了一下。
她沒睜眼,只咕噥了句:“芝麻酥好了沒?”
外頭沒人應。
她自己摸到桌邊,抓了塊剛烤好的塞嘴里。酥皮掉了一襟,她懶得拍,直接躺回去。
“行啊。”她嚼著說,“那就他了。”
話音落不到半盞茶工夫,書詩又推門進來。
“主子。”她說,“我去趟輔政王府。”
沈悅睜了條縫:“去干啥?”
“前些日子查嫁妝,順出條線。”書詩坐下來,從袖里掏本子,“侯府原先有個采買管事,偷偷往王府廚房送銀子,換供菜資格。賬對上了,人也跑了。這事兒不大,可要是不說,萬一哪天爆出來,倒像是咱們藏著掖著。”
沈悅咬了口酥:“跟我們有啥關系?”
“沒關系。”書詩點頭,“但能搭個話頭。主子不是想讓靖王知道您是個省心的人?這機會正好。”
沈悅瞇眼看著她:“你打算咋辦?”
“我去舉報。”書詩說得平淡,“就說我家主子偶然聽說有人打著王府名號貪錢,怕壞了王爺名聲,特意來報個信。不邀功,不留名,就一句話——主子最討厭麻煩,只想吃好睡好,誰惹事她躲誰。”
沈悅笑了:“你還真會編臺詞。”
“不是編。”書詩正色,“是您常說的。”
沈悅哼了聲,又啃一口酥:“那你去唄。記得穿舊點,別讓人當是左相府小姐派來的。”
“早準備好了。”書詩起身,“青灰褙子,銀簪子,廚房老嬤嬤那套打扮。”
“嗯。”沈悅擺擺手,“去吧。回來我請你吃整盤芝麻酥。”
書詩笑了笑,轉身走了。
外頭日頭正好,她一路走到角門,叫了輛不起眼的青篷車,直奔輔政王府西巷。
車停在離側門十步遠的地方。她下車,理了理衣襟,把裝證據的布包拿穩了。
門口兩個守門的仆役正在曬太陽。
她走過去,聲音不高不低:“勞駕,我想見你們門房總管。”
仆役打量她一眼:“你是哪家的?”
“左相府出來的。”她答得干脆,“不為別的事,是來遞個消息。”
“左相府?”那人皺眉,“現在左相府誰管事?”
“我家主子姓沈。”書詩語氣平,“剛和離回來,閑居在家。昨兒聽人提了一嘴,說有小人在外冒用王府名義收好處,怕連累王爺清譽,讓我來走一趟。”
仆役半信半疑:“就這?”
“就這。”她把布包往前一遞,“里面有賬頁三張,人名兩個,交易記錄五筆。都是抄底的,原件在我主子手里。你們要查,隨時能對。”
那人接過布包,掂了掂:“你主子為啥不自己來?”
“她嫌煩。”書詩嘆口氣,“她說人活著,吃得香、睡得穩才要緊。誰爭誰斗她都不摻和。這種小事,能悄悄提醒一句就夠了。”
仆役愣了下:“你家主子……挺通透啊。”
“可不是。”書詩笑笑,“她還說,靖王這樣能管住自己、不折騰別人的人,才是真正會過日子的。”
這話一出,仆役眼神變了。
他低頭看看布包,又看她:“你等會兒。”
說完轉身進去了。
書詩站在原地,手搭在袖口,指尖輕輕摩挲著那枚銀簪。
一刻鐘后,門房總管親自出來。
五十來歲,臉方,眼神利。
他上下掃她一遍:“你主子真是這么說的?”
“一字不差。”書詩點頭,“她還說,這種事不必聲張,自查就行。要是鬧大了,反倒顯得王府管不好人。”
總管沉默幾秒,忽然問:“她不怕得罪人?”
-->>“她更怕睡不好覺。”書詩輕聲說,“誰讓她心里有鬼,她就躲。但她也不想看別人被欺負。這回舉報,不是為了立功,是怕將來有人借這事坑百姓。”
總管盯著她看了很久。
終于點頭:“你稍等。”
他拿著布包進去了。
書詩站著沒動。
風吹過來,把她鬢邊一縷碎發吹亂了。她沒去扶。
又過了小半時辰,總管出來,臉色嚴肅了些。
“王爺知道了。”他說,“證據已交上去。你主子的好意,我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