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剛把桂花糕咽下去,就聽見知意在門口壓著嗓子說:“動了。”
她抬眼。
“小桃出府了,往這邊來,袖子里肯定藏著東西。”知意蹭到桌邊,順手拿走剩下半塊糕,“我讓人盯著蘇府后門半天了,就等她一個人出來。”
沈悅抹了抹手指上的糖渣:“蘇婉柔終于動手了?”
“可不是。”知意冷笑,“前腳聽風閣改書目,后腳就派小桃去左相府外頭傳閑話——說你跟馬夫不清不楚,婚后不貞。”
沈悅挑眉:“她編得還挺像樣。”
“五十兩現銀當定金,事成再給五十。”知意瞇眼,“這價碼,專挑窮丫頭下手。小桃娘病在床上,弟弟等著抓藥錢,一咬牙就接了。”
沈悅慢悠悠喝了口茶:“那信呢?”
“還在她袖夾層里。”知意站起身,“我去攔她,就在巷口。她不敢硬扛,一嚇就抖。”
“別弄出人命。”沈悅提醒,“留活口,要能說話的。”
“明白。”知意轉身就走,裙角一甩,人沒了影。
天剛過午,左相府偏房。
小桃坐在凳子上,手攥著衣角,臉發白。
知意端了碗甜湯進來,放桌上。
“喝一口?”她笑,“新熬的,加了紅棗桂圓,補氣血。”
小桃不動。
“你不喝也行。”知意自己舀了一勺,吹了吹,“但這湯有個好處——喝了它,明天的事記得清清楚楚;要是不喝……可能醒來啥都不記得了。”
小桃眼皮一跳。
“你別嚇我……”
“我嚇你?”知意放下勺,從袖里抽出一張紙,“那你看看這個。”
她把紙攤開。
是一張字條,疊得整整齊齊,上面寫著:“若辦成,再給五十兩”,落款是個暗紅小印。
小桃瞳孔一縮。
“這……這是我收的……可我沒往外說啊!”
“你當然沒說。”知意把字條翻過來,“可這印,是蘇婉柔貼身嬤嬤的私記,對吧?你一個跑腿丫鬟,能拿到這種東西?除非她是主使。”
小桃嘴唇哆嗦:“我……我不知道……她只讓我傳話……”
“傳什么話?”知意逼近一步,“說沈小姐和馬夫私通?說她夜里偷會男人?你還打算去哪兒說?刑部?御史臺?還是直接沖進宮門喊冤?”
“我沒有!”小桃猛地抬頭,“我就想在相府外頭說兩句,讓風聲起來……可沒人要我進宮啊!”
知意盯著她看了三秒,忽然笑了。
“好。那你現在聽我說。”
她拉開抽屜,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
她把紙推過去,說:“你就站那兒賣花,穿件干凈衣裳,端盆茉莉就行。等人問起沈小姐的事,你就哭,說你是蘇府丫鬟,被逼著造謠,還給了二十兩銀子封口。”
小桃愣住:“賣花?”
“對。”知意點頭,“你說完就走,沒人攔你。我還給你十兩安身銀,夠你娘治病,夠你弟念書。從此以后,你不再是蘇家的人。”
她頓了頓:“可你要敢反悔……下次見面,我就讓你喝真正的失憶湯——喝了之后,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小桃低頭,眼淚砸在地上。
良久,她伸手,接過那張紙。
“我……我說。”她嗓音發顫,“我就說……蘇小姐怕沈小姐嫁得好,讓我毀她名聲……別的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