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坐在廳里,手里捏著一塊桂花糕,慢悠悠地啃。她昨晚睡得早,今早起得也早,就等著這一出。
書詩站在邊上,低聲說:“知意回來了,東西都齊了。”
沈悅點頭:“叫他來。”
“誰?”
“顧洲。”她咽下一口糕,“不是他天天想見我嗎?今天我讓他見個夠。”
話音剛落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外頭腳步響。
顧洲走進來,臉色有點發青,眼底帶著血絲。昨夜從蘇婉柔那兒回來,他幾乎沒合眼。
他勉強擠出笑:“悅兒,這么早找我,有事?”
沈悅沒理他,只抬了抬下巴。
知意上前一步,手里抱著一疊紙,往案上“啪”地一摔。
“世子爺,三月十三,你和蘇婉柔在城南別院見面,門房老趙親眼看見你fanqiang進去。”
顧洲眉毛一跳。
“三月十七,你收了蘇家三千兩銀票,是蘇元通親自交到你手里的。廚娘劉嫂那晚給你燉了參雞湯,聽見你們說‘嫁妝的事包在我身上’。”
顧洲手指動了動。
“三月二十一,你整夜沒回侯府,說是宿在書房,可賬房小廝看見你天快亮才從蘇家馬車下來。”
知意一張張抖開證據:“這是蘇婉柔貼身丫鬟紅綃畫押的證詞,這是你寫給她的信——‘心念卿卿,夜不能寐’,筆跡比對過了,是你親筆。”
她把一封信拍在最上面:“還有這個,你讓她轉交蘇元通的條子,寫著‘沈氏嫁妝田產,按原議轉入蘇家名下’。”
顧洲猛地抬頭:“你……你們哪來的這些東西?”
知意冷笑:“你說呢?你當蘇家真是鐵板一塊?紅綃她哥被關在刑部大牢,只要她簽字,就能換人出來。”
顧洲嘴唇發白。
他忽然膝蓋一彎,“咚”地跪在地上。
“悅兒!”他聲音發顫,“那些事……都是蘇婉柔逼我的!她說你不會管我,說我娶你是圖錢,她要幫我翻身!我一時糊涂,才……可我心里從來沒有別人,只有你啊!”
沈悅盯著他,咬了一口桂花糕,嚼了兩下,咽下去。
然后她看向詩畫:“把他和蘇婉柔每次見面的時間、地點、花銷,抄一份大字報。”
詩畫立刻應聲:“是。”
她拿起筆,翻開一頁新紙,蘸墨就寫。
“貼大門上。”沈悅補了一句,“讓全京城都知道,我沈悅的丈夫,拿我的錢養外室,還寫情書說‘夜不能寐’。”
顧洲腦袋“嗡”地一聲。
“你不能這樣!”他抬頭吼,“我是世子!你這么做,整個侯府的臉面都不要了?”
沈悅歪頭看他:“你還有臉提臉面?”
她伸手,從案角抽出一張紙:“這是你簽的第七張調撥文,挪走我江南織坊三年分紅,一萬八千兩。轉給了蘇家布莊。”
她又抽一張:“這是你讓紅綃去當鋪轉押我的翡翠簪,換了蘇元通的私銀。”
再抽一張:“這是你前天夜里,讓人往我湯里下藥的廚房記錄。領藥的是你的人,簽字的是你貼身小廝。”
她一張張甩在顧洲臉上:“你偷我的錢,毀我的身子,背地里摟著別的女人說‘心念卿卿’——現在跟我說,我沒臉?”
顧洲跪在地上,額頭冒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沈悅站起身,撣了撣袖子:“你可以走。”
她頓了頓:“但記住——從今往后,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當放屁。”
顧洲猛地抬頭,眼睛通紅:“你真要毀了我?”
沈悅冷笑:“不是我要毀你。”
她轉身走向內室,聲音輕飄飄的:
“是你自己把臉送到我腳底下踩。”
書詩立刻抬手一揮。
兩名護院從廊下沖進來,堵住了正廳出口。
顧洲想站起來,剛動一下,就被攔住。
“世子爺。”書詩語氣平靜,“夫人沒說讓您走之前能亂動。”
顧洲喘著氣,死死盯著那扇關上的門簾。
詩畫還在低頭寫字。
“四月三日,收蘇家銀三百兩,用于城西驛館宴請北戎使團隨從……”她一邊寫一邊念,“理由:為蘇姑娘鋪路入靖王府西院。”
寫完,她吹了吹墨,抬頭問:“貼幾張?”
沈悅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十張。大門、角門、后巷、馬廄,全貼滿。”
詩畫應了聲“是”,卷起紙就要走。
顧洲突然大聲喊:“沈悅!你別太過分!”<b>><b>r>內室沒動靜。
他又喊:“你以為你贏了?你不過是個被退親的女人!誰會要你?”
沈悅掀開簾子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只小瓷瓶。
她晃了晃:“知道這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