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次前來,正是要試探父皇對首輔案的真實態度,首輔一系是她抗衡名士堂在朝中勢力的重要力量,絕不能輕易倒下。
關于這個蘇硯她又些印象,在關于首輔其子徐謙在云州活動的密報中,受其重點關照,也是那位因直敢諫、得罪了名士堂而告老還鄉的大學士程頤的關門弟子!
程頤與首輔,本就是至交。
可以這么說,蘇硯身上已經深深打著徐氏一系的烙印。
“哦?竟有如此少年英才?”
太子朱唇輕啟,聲音清冷,她抬眸,那雙桃花眼看向喜形于色的周文帝
“父皇慧眼識珠,能得此良才,實乃朝廷之福,只是”她故意停頓了一下
“只是什么?”周文帝被她語氣中的轉折吸引,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
“只是,”周清璇微微蹙眉,帶著一絲惋惜的語氣道
“父皇恐怕高興得有些早了,兒臣方才匆匆一瞥這蘇硯的籍貫師承,心中便覺不安。
此子乃慶安縣人,其授業恩師,正是當年因與名士堂理念不合而辭官歸隱的程頤程老大人。
而程老大人與徐首輔乃是莫逆之交。
這蘇硯,更是自小受徐首輔之子徐謙照拂,據密報所,徐謙對其視若子侄,多有提攜,連此次府試,蘇硯都寄居在徐府別院之中。”
她看著周文帝逐漸沉下來的臉色,繼續說道
“如今徐首輔因三弟,因三皇子殿下之事身陷囹圄,徐府滿門被拘,此案牽連甚廣,這蘇硯恐怕早已被有心人視為徐氏一黨。
父皇,您覺得,這樣一位與逆臣關系如此密切的棟梁之才,此刻還能安然無恙,靜待朝廷拔擢嗎?”
周文帝的目光在蘇硯的功績和徐謙案的卷宗上來回掃視,眉頭緊鎖
他確實忽略了這層關系
李公公侍立一旁,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他為蘇硯爭取的這份機緣,轉眼間竟可能變成催命符。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云州,那座隱蔽的小院內,氣氛壓抑
蘇硯聽完程頤的分析,心沉到了谷底
這番看來整個府城無人能助,破局關鍵恐怕在京城!
“夫子”蘇硯的聲音帶著一種決絕,他霍然起身,眼中堅定
“我必須去京城!”
程頤神色劇變:“硯兒,不可魯莽!京城如今是龍潭虎穴,徐府剛倒,多少眼睛盯著,你此刻進京,無異于自投羅網,而且你父母只是受牽連,或許或許還有轉圜余地,等朝廷查明”
“等?”蘇硯打斷程頤,語氣斬釘截鐵,
“夫子,我等不起!
我爹娘是老實巴交的平民,大牢那種地方,他們如何熬得住?徐伯父一家身陷絕境,每耽擱一刻,危險就多一分!
蘇硯話音未落,屋頂瓦片輕響,循聲望去,竟然是離開許久的周牧
“師叔你怎么會在這”
周牧晃著酒壺斜倚屋脊,月光照亮他半邊臉,他擺了擺手說
“咱們陽明學說新一代就你一個獨苗,你有事我這個當師叔的不在,那多不好”
他伸出三根手指
“小子,你爹娘交給我。”
“我讓獄卒給他們換間干凈牢房,再拖三個月,記住,你只有三個月,超過三個月沒有解決這件事情的話,哪怕我是大儒也扛不住陛下的旨意”
“謝師叔!”蘇硯抱拳轉身
“那我現在就動身出發前往燕京”
程頤知道無法再勸,只能叮囑
“記住,留得青山在,到了京城,若事不可為,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