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銅鏡中的自己面無波瀾。
民間義士的能耐局限于此,難以振臂一呼召集太多人馬,總有不要命的拼死追隨,但大多數,仍然選擇漠視得過且過了。
我說:“他們不能有大作為,是因許多百姓認為楚國氣數未盡,不敢破釜沉舟去送命。若有什么怪力亂神的事,能讓百姓們相信新雄將起,舊國將滅,必然會更多人愿意加入其中。”
蕭瑾疏輕勾唇角:“你挺會用怪力亂神那一套。”
話里有話,他又在暗指上回造謠秦元澤和公主八字不合一事。
我置若未聞,繼續道:“百姓們面對天災人禍強權,常常只能求神拜佛,在他們眼里,天意是不可違背的,上天要亡楚,便有更多人愿意背水一戰。”
蕭瑾疏取下我最后一根發簪,我一頭青絲如瀑泄下。
他望著銅鏡中我的容顏,目光愈發柔和。
“天意,再加之有外邦相助。”
我說:“昭國此時不宜——”
蕭瑾疏道:“自然不能單行,放心,有數,先按你說的做,造天意之勢。”
不吃獨食,也難以吃這獨食,只能徐徐圖之。
他總歸會妥善的,我心中安定下來。
我低頭的片刻,銅鏡中他的眼底,劃過難以訴的落寞之色。
他說入夏之前定要秦元澤成婚,可兩個月過去,倒沒聽到他再度賜婚的消息。
我結交了一些女眷。
廷尉夫人,郎中令夫人之類,她們時常來別苑見我,又陪我出去逛園子。
倒霉的是,無論在哪兒都容易碰上蕭律。
有時一個轉角撞見他,有時發現他就在前面路上,有時覺得有人在看著我,轉眸一看,他就在那。
外人本就好奇我從前的事,每回遇見蕭律,總有人旁敲側擊的問我:“聽說淑妃娘娘從前是平王府上的?”
我煩不勝煩。
這一回在園子里迎面遇見蕭律,我忍無可忍的怒道:“你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