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昭國后,一進蕭律的府邸,我便再沒出去過,對外頭的一切我都是好奇的。
放下小簾后回頭,不幸對上了太子的目光。
太子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正看著我,不知看了多久。
見我有些慌張,他說:“又沒做錯事,你慌什么。”
他的語氣太過溫和,我不安的心平靜些許,解釋道:“奴婢才想起來天涼了,簾子漏風會凍到殿下。”
太子再次闔上眼,“無妨,孤不是紙糊的。”
馬車駛過長街,又駛過一條寬廣大道,在宮門前稍作停留,緩緩駛入朱墻碧瓦的皇宮。
我抬手摸了摸脖子。
有人拼了命往宮里鉆,也有人拼了命的想逃出去。
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也只有少數人能在這里頭成為人上人。
往后得處處謹小慎微才是。
馬車停下來,侍從掀開車簾,便是東宮到了。
才剛將太子扶下馬車,他一個眼神示下,便有宮女引著我往別處去。
我被擁入湯池,以花瓣沐浴,兩位宮女伺候著我更衣。
做了那么多年奴婢,頭一遭被人伺候著穿衣服,我心里不踏實得很。
好似偷了不屬于我的東西,那種莫名其妙的虛浮感,讓我走路都別扭起來,
她們往我身上套的衣服襟口太低,外衣就是一層紗,我的鎖骨,我小半個胸,都能透過紗衣清晰可見。
再然后,我被塞進小轎子里,送入太子寢宮。
整個過程兵荒馬亂。
我躺到那紅木雕云紋大床上,看著那如瀑帳幔,腦子里還是懵懵的。
這進展太快。
快得連我并非處子之身的事,還沒來得及同太子坦白。
這弄不好,是要丟命的!
蕭瑾疏墨發披散,著一身欒華色寢衣坐到床邊。
我心幾乎跳出了嗓子眼,愣生生擠出眼淚來,“殿下,當初在楚國,平王殿下強”
蕭律使勁給我潑臟水,我也給他潑。
不管,反正我便咬死了他強我。
可我話還沒說完整,便被太子打斷。
“你去那里睡,”太子修長手指捏著眉心,對我道,“孤累了,其他的事不必與孤說。”
我翹起頭,看向他示意的方向。
窗邊擺了張烏紫檀羅漢床,上頭鋪著綢緞被褥,放了一只玉枕。
“是。”
我赤著腳下了床,一溜煙跑過去。
蕭瑾疏終于抵抗不住酒勁,一頭栽倒在床上。
我窩在羅漢床上的被窩里,時不時往太子那兒望一眼。
宮人給我洗漱把我送來,必然經過太子的首肯。
但他又不要我侍寢。
是因為酒多了無法行事?
大抵是和太子一屋,太過壓抑,我遲遲不能入睡。
仔細想來,今日之事順利得如有神助。
大概是老天眷顧。
心中疑問,次日正午我便有了答案。
一早上我都在太子給安排的屋子里,時而擦擦桌子,時而發呆。
過了正午,太子派人來傳我過去伺候。
到了那兒,我才知道蕭律也在。
他們在亭中對弈。
我腳步很槾的走過去,向他們行禮。
蕭律聽到我的聲音,抬起頭,手中黑子停在空中。
太子向我微微傾身,握住我的手,扶我起身,清聲道:“孤想著贏一局便來陪你,結果輸了兩局了,你舊主下棋好生厲害。”
他的手干燥溫暖。
這是我與太子頭一回真切的肌膚相觸。昨日他也屈尊降貴伸手扶我,只是虛虛在我手腕上一搭而已。
我心中詫異。
分明太子并沒有與我多親近,卻在蕭律面前如此親昵。
只是須臾之間,我便明白過來,太子要我過來是做什么了。
這一對兄弟,原來并不是蕭律單方向對太子懷恨在心。
畢竟當初若不是蕭律赴楚國為質,以他元皇后嫡出的身份,本該順理成章立為儲君的。
我眼皮跳了跳,立在太子身旁,綿綿道:
“太子殿下昨夜勞累,今日難免力不從心,平王殿下勝之不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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