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啞巴自己站在一邊,麻利地將鉛彈推入槍管。他的短槍已經練的很熟了。
陳九也沒管過他,啞巴的求生欲望非常強烈,他自己的小腦袋琢磨的戰術就是:保證好槍管內有一發準備好的danyao,每日檢查。放完一槍馬上就把槍撇到一邊,操著匕首就上。
監工胡安那里搜到的那一把漂亮匕首已經成了他的專屬。
梁伯杵著槍托厲喝:“雨天要是發現手里的火藥受潮了,馬上換藥!每三發用干凈布子清理槍管!”
槍栓撞擊聲與雨聲混作一片,阿昌叔此時正帶人將-->>二十面松木盾牌浸入鯨油——這是防劈砍的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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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漸猛,阿昌叔的砍刀在雨簾中劃出銀弧。“盾手壓前三步,矛手貼肋,刀手卡死角!”
他踹了一腳身前漢子的盾沿,“叼那媽!彎腰!你想讓愛爾蘭佬的子彈掀了天靈蓋?”
二十青壯主力分作五組,盾牌高舉,長矛從縫隙中突刺,砍刀手伏低身形模擬翻滾近戰。
雨水打濕他們全身,只有不斷地發力才能緩解身上的寒意。
陳九的右臂,在方才與梁伯進行的格擋對練中,早已被木棍抽打得淤青腫脹,火辣辣地疼。但梁伯立下的規矩卻是殘酷無情的——“打趴為止”。
只有直到有人被那充當長矛的木棍,狠狠捅中肋下,疼得當場吐出酸水,蜷縮在地再也爬不起來,那一場殘酷的對練才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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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雨勢更急,梁伯將老弱組成的火槍隊分配好位置,由青壯推著拉貨的板車充當標靶突擊。
板車的后面,還跟著一些手持包裹著棉布的刀、以及涂抹了白灰的槍的伙計,他們發出震天的吶喊,模仿著敵人沖鋒時的兇悍模樣。
第一輪攻擊的哨聲響起,那些臨時拼湊起來的老弱火槍隊,其啞火率竟然高達一半以上!黃阿貴手中的那桿老舊燧發槍,更是接連敲擊了五六次燧石,才勉強引燃了受潮的火藥,噴出一股濃煙。
而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個沉默寡的小啞巴,他手中那支短管火槍,卻已接連兩次精準地擊中了快速移動的板車前方的木板靶子,打得木屑橫飛。
冷兵器隊頂著板車突進至二十步時,梁伯突然吹哨,哨聲在雨中炸開,阿昌叔趁機嘶吼:“散陣!貼地滾進!”
三名刀手從側翼包抄,木刀劈向老弱的身前。
很快就哀嚎聲一片。
訓練很不理想,老弱火槍隊幾乎被全殲,意志都很消沉。
黃阿貴還記得那個渾身是水的黑人從雨中突然竄出,貼地翻滾,等他反應過來時,包了棉布的刀已經架在脖子上。身旁的老頭被按住脖子,嘴上卻不饒地嘶吼。
那個黑人苦力眼中所迸發出的、如同野獸般兇狠的殺氣,刺得黃阿貴渾身劇烈地顫抖,幾乎連手中那桿沉重的火槍都快要握不住了。
對抗訓練結束時,足足有四個人身上掛了彩,被木棍或木刀打得鼻青臉腫。
然而,梁伯卻依舊面沉似水,冷酷地下令繼續加訓。“你們這些蠢貨!換danyao的時候,暴露出來的空當,簡直大得能跑進去一匹馬!”他一把拽過黃阿貴的衣領,抓起他那雙因長時間暴露在冰冷的雨水中而凍得青紫、不聽使喚的指頭,厲聲呵斥道:
“雨天手指頭不靈便了?那就給老子用牙咬!用牙把那該死的火藥包撕開!”
“他媽的命都快要沒了,還在這里給老子哆哆嗦嗦的!廢物!”
阿昌叔則帶人跪在泥地里練習盾牌角度:“擋刀不是擋雨!盾面斜著上舉!讓刀刃盡量擦著邊飛!”
直到昏黃的暮色漸漸吞沒了整個海灣,幾盞燈在風雨中搖曳著亮起,廠房內的眾人,卻依舊用早已濕透的、沉甸甸的武器,在泥濘的場地上,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練習著近身格斗的對砍技巧。
當日,一場高強度的臨戰訓練下來,他們總共消耗了將近四斤寶貴的火藥,遺失了九顆鉛彈,各種木制訓練武器損毀了十三件之多。
然而,即便是付出了如此代價,梁伯和陳九卻依舊覺得遠遠不夠。
他們只是面無表情地吩咐阿萍姐帶領的女工,多熬煮一些驅寒治病的姜湯藥湯,分發給眾人飲用。
也許,在那些不為人知的角落里,真的有人在偷偷地哭泣,在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怨懟與不滿。
可是在這片被狂暴海風與瓢潑大雨所籠罩的、與世隔絕的海灣旁邊,在死亡陰影的無情籠罩之下,所有這些脆弱的情緒,最終都顯得那般微不足道,悄無聲息地消散在了無邊的風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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