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影閣主上之謀……”枯木禪師的目光變得悠遠而凝重,“‘九幽’、‘黃泉’、‘魔主’……這些字眼,牽扯甚大。若他所圖真如爾等所,那已非一宗一派之事,而是關乎此界存亡的浩劫。藥王谷雖不問世事,卻也容不得此等逆天邪行。”
他收回目光,看向云清朗:“云小友,你之所求,老衲可以應下部分。這位王施主的血煞之毒,老衲可盡力一試,以谷中‘清心琉璃炎’輔以靈藥,再借你兒子一絲本源生機為引,或可拔除大半,但能否根除,尚需看他自身意志與造化。至于令郎……”
枯木禪師的目光再次落在云霄身上,這一次,帶著一種審視與探究:“他的體質,極為特殊。‘源初生機’乃是天地初開時,衍生萬物的本源力量之一,按理早已散于天地,化為萬千生靈之根基,罕有如此凝聚于一人之身者。此乃天大的福緣,亦是天大的因果。”
他頓了頓,繼續道:“老衲可傳他一套‘抱元守一’的靜心法門,助他更好地收斂心神,穩固根基,初步引導體內生機。但想要真正掌控這份力量,非朝夕之功,更需要特定的機緣與領悟。藥王谷后山‘百草園’深處,有一處‘生息泉眼’,匯聚草木萬年精華,生機最為濃郁,或可助他感應與契合自身力量。你等可暫居谷中,待王施主療傷穩定,令郎有所感悟后,再做打算。”
“至于影閣陰謀……”枯木禪師沉吟道,“老衲會修書幾封,送往幾個可信賴的故交老友之處,先將消息傳遞出去,早做防備。但若要真正阻止,非集合天下正道之力不可,此事需從長計議。”
云清朗聞,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連忙起身再拜:“前輩大恩,晚輩沒齒難忘!”
萬小雅和王二狗也連忙道謝。云霄更是恭恭敬敬地向枯木禪師行了一個弟子禮:“多謝禪師指點!”
枯木禪師擺了擺手:“不必多禮。藥王谷懸壺濟世,本就為化解疾苦。爾等既有除魔衛道之心,老衲自當相助。”
他站起身來,身形雖瘦削,卻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氣度。“王施主隨我來,先去‘凈火室’。云小友,你們母子二人,可先隨童子去安排好的客舍休息,稍后自會有人帶令郎去‘生息泉眼’。”
話音剛落,兩個穿著淡綠色道袍、粉雕玉琢的小道童便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乖巧地向眾人行禮。
枯木禪師又看了一眼云霄,溫聲道:“孩子,力量源于心。記住,你體內的生機,并非只是用來對抗死氣的武器,它更是滋養萬物、守護生命的源泉。明心見性,方得自在。”
說罷,他便帶著有些忐忑又隱含期待的王二狗,向著倒懸山峰的方向走去,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到了那倒流瀑布之旁,再一步,竟仿佛踏著水流,逆流向上,消失在倒懸山峰的云霧之中。
神乎其技!
云清朗一家看得心神搖曳。藥王谷,果然不愧是傳承悠久的隱世圣地。
在兩個小道童的引領下,他們沿著鏡湖邊的小路,來到了幾間掩映在奇花異草中的清雅竹舍。竹舍雖簡,卻一塵不染,靈氣充盈,令人心曠神怡。
安排好住處,云霄便迫不及待地請求前往“生息泉眼”。云清朗和萬小雅知他心切,也知時間緊迫,便同意了,只是再三叮囑他要量力而行,切莫貪功冒進。
一名稍年長的道童引著云霄,穿過百草園。園中靈藥遍地,異香撲鼻,許多藥草都散發著濃郁的生機。越往里走,生機越發濃郁,空氣中都仿佛彌漫著淡綠色的靈光。
最終,他們來到了一處被古藤和奇花環繞的幽靜之地。中央,一眼不過丈許方圓的泉眼,正汩汩地向外涌出清澈無比的泉水。泉水并非透明,而是呈現出一種溫潤的、生機盎然的碧綠色,水面上氤氳著淡淡的七彩霧氣。泉眼周圍,生長著幾株云霄從未見過的、如同碧玉雕琢般的奇異植物,輕輕搖曳。
僅僅是站在泉眼邊,云霄就感到渾身毛孔都舒張開來,體內那沉寂的封印都似乎受到了吸引,微微發熱,一絲絲溫暖的“源初生機”主動流轉起來,與外界那磅礴的草木精華隱隱呼應。
“小施主,此處便是生息泉眼。禪師吩咐,您可每日在此靜坐三個時辰,感受生機流轉,修煉他傳授的法門。切記,不可入泉,亦不可過度吸納,需循序漸進。”道童交代完畢,便躬身退去。
云霄深吸一口氣,盤膝坐在泉眼旁一塊光滑的玉石上。他先默默回憶了一遍枯木禪師通過道童轉授的“抱元守一”靜心訣,然后緩緩閉上眼睛,心神沉入體內。
這一次,在生息泉眼那浩瀚精純的生機包裹下,他對體內那道金色封印的感知,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不再試圖去沖破或引動,而是如同枯木禪師所,以“抱元守一”之法,將心神與那封印散發出的溫暖氣息相合,去感受它的律動,去理解它的性質……
時間,在這靜謐而充滿生機的角落悄然流逝。藥王谷的援助,如同一道溫暖的光,暫時驅散了籠罩在云清朗一家頭頂的陰霾。然而,風暴的源頭并未平息,影閣的陰影,依舊在遠方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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