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淵的深處,連那些扭曲的發光苔蘚都變得稀疏,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幾乎要吞噬一切光線。王二狗憑借過往的經驗,找到了一處被巨大廢棄管道掩埋了半邊的金屬艙室,這里曾是某個早已廢棄的能源節點,位置隱蔽,結構堅固,入口僅容一人側身通過,易守難攻。
艙室內彌漫著鐵銹和塵埃的味道,但比起外面污濁的空氣,已算是一方凈土。云清朗立刻服下了赤陽朱果,那澎湃的純陽藥力化開,如同溫暖的巖漿在他受損的經脈中流淌,修復著裂痕,驅散著沉疴。他臉上不正常的潮紅褪去,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沉穩悠長。
王二狗也抓緊時間運功療傷,他體質強悍,加上黑匠給的一些特效傷藥,肩頭的傷口開始結痂愈合。
萬小雅則小心地布置著簡陋的居所,用帶來的干凈布料鋪好休息的地方,又取出一些提神醒腦的草藥點燃,驅散艙內的陳腐氣息。
云霄沒有休息,他盤坐在角落,默默運轉引氣訣。這三日在黑匠工坊的極限壓榨,雖然痛苦,卻仿佛將他身體和精神的潛能都逼出來了一部分。內力運轉比以往更加順暢,丹田內的氣感也更加充盈。他嘗試著去觸碰體內那道封印,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感知,他能“看”到那仿佛由無數金色符文構成的、堅不可摧的壁壘。壁壘之上,有幾處極其細微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裂紋,那絲絲奇異的暖流,正是從這些裂紋中滲出。
“是因為赤陽朱果的純陽之氣?還是因為黑匠的‘錘煉’?”云霄心中猜測。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自己修煉出的內力,如同溪流般沖刷著那些裂紋,試圖讓其擴大一絲。過程極其緩慢,且伴隨著神魂層面的輕微刺痛,但他能感覺到,裂紋確實在極其緩慢地……松動!
這發現讓他心頭一震。如果有一天,他能完全掌控這股被封印的力量……
就在這時,外出查探情況的王二狗回來了,臉色凝重。
“師兄,情況不太妙。”他壓低聲音,即使在安全的艙室內也不敢大意,“盯上我們的,不止一撥人。除了之前感覺到的,還有‘血刃’的人也在附近晃悠,像是在找什么。”
“血刃?”云清朗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血刃是鬼市里一個臭名昭著的傭兵團體,手段殘忍,唯利是圖。
“嗯。而且,我聽到點風聲,”王二狗的聲音更低了,“好像有人在暗地里懸賞,找一個‘身懷異寶、能凈化污穢’的少年……”
艙室內瞬間死寂!
凈化污穢!這指向性太明確了!果然,云霄的能力還是泄露了!雖然可能只是模糊的傳聞,但足以引來無數貪婪的鬣狗!
萬小雅臉色煞白,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云霄的手臂。
云清朗面沉如水,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身下的金屬板,發出沉悶的嗒嗒聲。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影閣的威脅還未解除,又因為霄兒的特殊能力,成了眾矢之的。
“懸賞的來源能查到嗎?”云清朗問道。
王二狗搖頭:“藏得很深,是通過中間人發布的,源頭不明。但能同時引動影閣和血刃,甚至可能還有其他隱藏的勢力,這懸賞的價碼恐怕高得嚇人。”
壓力如同實質的山巒,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原本以為獲得偽裝和法器后能暫時喘息,卻沒想到已陷入了更深的泥潭。
“爸爸,是因為我……”云霄抬起頭,眼中充滿了自責。
“不關你的事。”云清朗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懷璧其罪。沒有你,他們也會因為別的理由找上門。既然躲不掉,那便戰!”
他站起身,雖然傷勢未愈,但那股久違的、屬于強者的決斷氣勢再次回歸。“二狗,我們需要更詳細的情報。血刃的人在找什么?影閣最近的動向如何?那個懸賞的具體內容和接觸方式是什么?我們必須化被動為主動。”
“師兄你的意思是?”
“他們找我們,我們也可以‘找’他們。”云清朗眼中寒光凜冽,“找個合適的‘舌頭’,問清楚!”
王二狗立刻明白了:“交給我!血刃那幫雜碎,落單的不少!”
半個時辰后,王二狗如同拖死狗一樣,將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穿著血刃標志性紅色肩甲的精瘦漢子拖進了艙室。那漢子眼中滿是驚恐,想要叫喊,卻被王二狗用破布塞住了嘴。
云清朗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沒有釋放任何氣勢,但那冰冷的眼神卻讓那漢子如墜冰窟。
“我問,你答。有一句假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云清朗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令人靈魂戰栗的寒意。他示意王二狗取下漢子嘴里的破布。
那漢子劇烈地咳嗽著,涕淚橫流,忙不迭地點頭:“大人饒命!小人一定知無不!無不盡!”
“血刃在找什么?”
“找……找一個從上面下來的肥羊,據說身上有赤陽朱果,還有……還有一件了不得的寶貝!”漢子不敢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