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的發現,如同一道強光,刺破了籠罩在落月村上空的迷霧。根源并非某個具體的怪物或裝置,而是這片他們世代居住的土地本身,被那株“噬生花”長期侵蝕后,形成了一種持續散發“惰性”毒素的污染場。這解釋了為何摧毀了妖植,村民們卻再次病倒,甚至連王二狗自己也受到了影響。
消息傳回“深瞳”指揮中心,云清朗和萬小雅都陷入了沉思。這完全是一個全新的課題。
“凈化土地……”萬小雅在通訊器那頭,語氣帶著科研人員遇到挑戰時的興奮與凝重,“這涉及到環境生態學、微生物學、甚至可能還有我們尚未完全理解的地脈能量學。常規的化學或物理凈化手段,在這種涉及生物信息素和微弱能量場的復雜污染面前,很可能效果不佳,甚至可能造成二次破壞。”
云清朗的聲音則一如既往的沉穩:“二狗,你確定污染范圍了嗎?”
“師兄,大致確定了,”王二狗看著探測儀上顯示的、以老鷹澗石窟為中心,覆蓋了整個村落及周邊部分山地的污染區域,“范圍不小,而且滲透很深,與地下水脈和土壤緊密關聯。”
“硬來不行,我們需要更柔和、更根本的方法。”云清朗做出決斷,“小雅,立刻組織專家團隊,研究凈化方案。二狗,你暫時留守,一方面監測污染變化,保護村民,另一方面……或許可以嘗試從當地尋找一些線索。既然‘噬生花’是這片土地的‘病’,那這片土地本身,或許也藏著‘藥’。”
“明白!”王二狗和萬小雅同時應道。
新的任務下達,王二狗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他不再急于尋找一個可以摧毀的目標,而是真正沉下心來,像一塊海綿,吸收著這片土地的信息。他繼續住在村里,與村民們同吃同住,但他觀察的重點,從明顯的異常,轉向了那些被忽略的日常。
他注意到,盡管大部分區域都被那種“惰性”場所籠罩,但村后山腰上一小片背陰的坡地,生長的幾種不起眼的蕨類和苔蘚,卻顯得格外青翠茂盛,與周圍的萎靡景象格格不入。有幾次,他看到幾只村里散養的山羊,會特意繞路去啃食那里的苔蘚。
他還發現,村里最年長的石爺爺,雖然也顯露出疲態,但精神狀態似乎比其他人要好一些。他回憶起,石爺爺習慣每天清晨,雷打不動地去村口那棵老槐樹下坐一會兒,喝一壺用后山某種野草根泡的苦茶。
這些細節,在以往或許會被忽略,但此刻在王二狗眼中,卻成了寶貴的線索。
他找到石爺爺,虛心請教那苦茶的來歷。石爺爺瞇著眼,指著后山那片長著特殊苔蘚的坡地:“就是那兒長的,‘醒草’,苦得很,但喝了提神,老輩人都這么喝。”
“醒草”?王二狗心中一動。他立刻采集了“醒草”和那片坡地的土壤樣本,通過緊急通道送回萬小雅的實驗室。
同時,他也更加留意村民口中那些關于大山、關于草藥的零碎傳說和歌謠。在這些口口相傳的古老智慧里,往往隱藏著對自然最樸素的認知和應對之道。
幾天后,萬小雅那邊傳來了令人振奮的分析結果!
“‘醒草’的根系能分泌一種特殊的生物酶,可以高效分解我們檢測到的那種‘惰性’毒素!它周圍的土壤里,這種酶的濃度遠高于其他區域!這是一種天然的‘解毒劑’!”萬小雅的聲音帶著激動,“而且,那片坡地的土壤成分也很特殊,含有幾種罕見的礦物質,可能與‘醒草’形成了共生關系,共同維持了一片小小的‘凈土’!”
“所以……凈化土地的關鍵,就在于擴大這種‘醒草’的種植范圍?利用它自身的凈化能力?”王二狗恍然大悟。
“理論上是這樣!”萬小雅肯定道,“但這需要時間,而且‘醒草’的生長對環境要求苛刻,那片坡地可能是唯一的天然生長點。我們需要研究如何人工培育和擴種。”
就在“深瞳”實驗室緊鑼密鼓地研究“醒草”的人工培育方案時,王二狗在一次幫村民清理被泥石流淤塞的溪流故道時,又有了新的發現。
在厚厚的淤泥下,他挖出了一塊殘破的古碑。碑文模糊,但依稀可辨一些關于祭祀、山神、以及“地脈通,則草木興;地脈阻,則百病生”的字句。旁邊還刻著一些類似疏導水流、祭祀特定山石的圖案。
王二狗將碑文拓印下來,傳了回去。云清朗請來的古文字和民俗專家很快給出了解讀:這塊碑記載的是古代山民祭祀山神、疏導地脈,以保一方水土安寧的儀式。他們認為,地脈是大地生命力的通道,地脈通暢,則萬物生長;地脈阻塞或污染,則會滋生污穢,引發疾病。
“地脈……”云清朗沉吟著,“這或許不是迷信。用現代科學來解釋,可能就是指特定的地下水系、礦物分布、甚至地球磁場等構成的復雜生態環境系統。去年的泥石流,很可能嚴重破壞了這里的地脈結構,一方面導致了‘噬生花’的蘇醒,另一方面也削弱了土地自身的凈化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