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除了深淵下偶爾傳來的、仿佛錯覺般的鬼嘯,整座地下宮殿只剩下幾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九根擎天巨柱如沉默的巨人,撐起了這片不知埋藏于地底多深的穹頂。斑駁的青銅上,刻滿了繁復到令人頭暈目眩的符文,每一根巨柱都用粗大的黑色鎖鏈,鎖著一具龐大的骸骨。
有的骸骨生有垂天之翼,即便只剩骨架,依舊能想象其生前遮天蔽日的雄姿。
有的骸骨頭生螺旋巨角,猙獰的頭顱對著宮殿入口,空洞的眼眶仿佛凝固著無盡歲月前的不甘與暴怒。
這是九頭遠古巨兇的尸骸!
它們被囚禁于此,仿佛是這座宮殿的看門人,又像是某種獻祭的祭品。
顧長風將妹妹死死護在身后,握著劍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冷汗已經浸濕了內襯。
這里的威壓太恐怖了,哪怕這些巨兇已經死去無盡歲月,殘留的氣息依舊讓他仙力運轉滯澀,靈魂都在微微顫栗。
而柳云哲,卻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他很快便收斂了所有情緒,恢復了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顧長風的心越發沉重。
此人絕不是善與之輩!
“顧兄。”
柳云哲轉過身,微笑依舊,如沐春風,
“看來,我們運氣不錯。”
顧長風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孤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此地名為‘九兇鎮魔殿’,傳聞天元仙帝曾鎮壓九頭域外天魔于此,以它們的本源魔氣滋養一株‘混沌青蓮’。想來,這石臺上的寶物,便是青蓮所結的蓮子了。”
柳云哲的語氣不急不緩,像是在講述一段與自己無關的古老秘聞。
“左邊的盒子,霞光氤氳,藥香撲鼻,不出意外,應是一枚療傷圣藥,品階極高,生死人肉白骨不在話下。”
他的目光轉向右邊的盒子,
“此盒劍氣縱橫,割裂虛空,內里或為一柄絕世仙劍的劍胎,或是某種無上劍道傳承。”
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中央那個被混沌霧氣籠罩的木盒上,眼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渴望。
“至于中間這個……看不透。混沌氣乃萬物之始,里面可能孕育著最頂級的至寶,也可能……空無一物,只是一場空歡喜。”
說完,他看向顧長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顧兄,你我能走到這里,也算一番緣分。烈陽空已死,此地便只有我們幾人。這三樣寶物,你可先選其一。”
顧長風的瞳孔驟然收縮。
先選其一?
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以柳云哲的實力和心計,完全可以獨吞所有寶物,為何要故作大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柳公子說笑了。”
顧長風聲音沙啞,
“在下實力低微,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豈敢奢求仙帝遺寶。這些寶物,理應全歸柳公子所有。”
他將姿態放得極低。
他很清楚,在這種人面前,任何一點貪念的流露,都可能成為自己的催命符。
“誒,顧兄此差矣。”
柳云哲搖了搖折扇,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我柳云哲平生最敬重有骨氣之人。你為護令妹,寧死不屈,柳某十分佩服。若是我此刻獨吞寶物,豈不成了與烈陽空一般的卑劣小人?”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旁臉-->>色蒼白、身體微微發抖的顧青衣,話鋒一轉。
“況且,令妹身中寒毒,處境堪憂。這仙府之內危機四伏,我們還需要同舟共濟。這左邊的藥盒,對令妹的傷勢想必大有裨益。顧兄,難道你要為了所謂的客氣,眼睜睜看著令妹寒毒攻心,香消玉殞嗎?”
每一個字,都讓顧長風十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