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聯盟的印記,如同初生的恒星,剛剛在棱媧文明的核心烙下滾燙的印痕,宣告著一個新紀元的開啟。加盟儀式的余韻尚未完全消散,聯盟工程艦帶來的技術升級正讓微宇宙外圍煥發新的活力,然而,一道來自聯盟情報網最深處的“絕密”信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擊碎了這份剛剛建立的、脆弱的秩序感。
“遺忘邊境,x7-β星云……地球凈化軍(e.p.a)……求救信號……”
每一個詞,都像一把生銹的鑰匙,粗暴地撬開了顧臨記憶中那扇被刻意塵封的、關于最終時刻的沉重鐵門。
影像中那片死寂的星空廢墟,那具半埋在巨大殘骸下、破損不堪的巨型機械體,以及胸口那塊倔強殘留的、撕裂星辰的鷹徽……這一切,都與顧臨記憶中那個固執、強硬,卻在最后關頭以自身為燭火,為他們照亮躍遷之路的雷烈,重疊在了一起。
那個與他理念相左,甚至一度兵戎相見的宿敵。
那個在人類文明最終審判日,選擇了最悲壯、最決絕方式證明自身存在的軍人。
他……沒有在那場席卷一切的“界殼”格式化中徹底湮滅?
顧臨的意識投影在水晶樹核心劇烈地波動起來,一種混雜著震驚、難以置信、以及某種連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的、深沉如海的情緒,在他心底翻涌。那是對于“同胞”二字的重量,對于那段共同經歷的、無法磨滅的過往的復雜感觸。
“雷烈……”顧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他看向身旁同樣陷入震驚的女兒,“他還活著?在那片……‘遺忘邊境’?”
顧心迅速從最初的沖擊中回過神,她立刻調取了自由聯盟共享的關于“遺忘邊境”的有限資料。數據顯示,那是一片位于已知培育園疆域邊緣的、極度不穩定的破碎星域,時空結構脆弱,遍布著遠古戰爭的殘骸和未知的風險,連自由聯盟的常規巡邏隊都極少涉足,更遑論深入。同時,那里也被標記為多種宇宙掠食性文明及空間異常現象的高發區。
“信號微弱,斷斷續續,源自地球歷法……這符合雷烈將軍的風格。”顧心快速分析著,“但‘遺忘邊境’環境惡劣,聯盟的備注是‘極高風險’。這求救信號……能堅持到現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跡,或者說……一個陷阱?”
她的理智在警告她風險,但看著父親眼中那無法掩飾的震動與急切,她知道,這件事無法輕易擱置。
“浪客指揮官,”顧心立刻通過剛建立的聯盟加密頻道聯系了浪客,“關于你發送的情報……我們需要立刻核實,并討論營救的可能性。”
浪客的投影很快出現在通訊界面,他的表情帶著一絲預料之中的凝重。
“我猜到你們會是這個反應。”他嘆了口氣,“說實話,剛解密這段歷史碎片時,我也很意外。‘地球凈化軍’……根據殘存記錄,是舊人類時代一支非常……‘特色鮮明’的武裝力量。真沒想到,他們竟然有部分單位逃過了‘界殼’,還流落到了‘遺忘邊境’。”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但是,顧心主宰,顧臨先生,我必須提醒你們。‘遺忘邊境’不是游樂場。聯盟在那里損失過不止一支偵察小隊。信號源周圍時空結構極不穩定,而且我們的遠程掃描顯示,有非聯盟制式的、高度隱匿的偵察器在附近活動。身份不明,意圖不明。”
>;“正因為危險,才更不能放任不管!”顧臨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壓抑的情緒,“那是我們的人類同胞!是和我們一樣從地球走出來,經歷了湮滅,掙扎求存的同胞!如果他還活著,如果我們知道了卻不去救,那我們和那些冰冷的收割者,和那些只講‘效率’的機器,又有什么區別?!”
浪客看著情緒激動的顧臨,又看了看沉默但眼神堅定的顧心,揉了揉眉心:“我理解你們的心情。聯盟的宗旨之一,就是庇護和團結所有渴望自由的文明火種。理論上,救援符合我們的價值觀。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