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向來習慣設身處地思考問題。
如果站在戎人大軍的角度,南下中原無非是為了劫掠財富。
雖然該拼命的時候他們會拼命,但從他們放棄攻打管州與河陽府也能看出。
一旦遇到抵抗堅決的城鎮,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都會選擇果斷放棄。
換而之。
戎人大軍專挑軟柿子捏。
反正中原的軟柿子這么多,何必要浪費兵力時間在硬茬上面。
鎖龍關一樣如此。
如果鎖龍關的守軍沒有調離或者投降,戎人大軍不可能選擇硬碰硬。
最重要的是戎人大軍從北境撤回草原的后路已經讓薛云切斷。
若想順利撤回草原,無論如何都要保全實力。
何況戎人大軍在中原已經瘋狂肆虐了一些時日,不知道劫掠了多少財富。
對于他們而。
接下來最重要的不是打仗,而是如何平安順利地將這些劫掠的財富帶回草原。
那么前往繞路西北前往晉王匯合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一方面是能借道山陽讓部分兵馬帶著財富撤回草原,另一方面或許有機會能劫掠一把同樣富庶的京畿乃至京城。
如果失敗的話,大不了直接賣掉晉王拍拍屁股撤回草原。
當然。
薛云到底不是戎人大軍的首領,對方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把人拉出去扔到大街點天燈吧。”
薛云很快便將這些繁雜的思緒拋到腦后,神情漠然地看了眼地上古昔達的尸體。
真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
若非時間有限,他都準備把城內戎人的尸體筑成京觀。
對待戎人只有比他們更加殘暴才能威嚇住他們。
畢竟蠻夷都是畏威不懷德!
未來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率軍北上把草原都給犁一遍。
“是!”
余貴二話不說便拖著古昔達的尸體離開了帳內。
“將軍,不知您們打算何時離開?下官也好有個心理準備與安排。”
眼看帳內只剩下兩個人,翁修頓時有些惴惴不安道。
“我打算在永平休整兩天,兩天后我們便會離開。”
薛云想了想道。
“好吧,那下官能否先行告退處理一些事情?”
翁修小心翼翼道。
“去吧。”
薛云直接揮手同意了下來。
畢竟他還趕時間前往河陽府,不可能在永平縣久留。
在他走后,永平縣終歸需要有人來維持。
而翁修也是為數不多能站出來穩定永平縣秩序的人。
兩天的時間。
除卻休整外,薛云他們也徹底肅清了城內的戎人。
盡管永平縣的百姓們不知道薛云是誰,但只要知道他是朝廷派來解救他們的人就行了。
有人撐腰和沒人撐腰是不一樣的。
當城內百姓知道薛云的兵馬在到處搜殺躲藏起來的戎人,這群飽受戎人摧殘欺壓的百姓們頓時爆發了極大的熱情與戰斗力。
基本上薛云麾下的人都沒怎么動手,那些躲藏起來的戎人都讓城內百姓找出來給干掉了。
以至于薛云率兵離開的時候,這些百姓們全部都依依不舍地出來沿街相送。
這不單單是薛云將他們從水火之中拯救了出來。
最重要的是薛云麾下軍紀嚴明,秋毫無犯。
甚至還把戎人搜刮的財貨都還給了他們。
主要是薛云他們也帶不走。
但對于早已讓戎人殺破膽的永平縣百姓而,薛云他們簡直就是上天派來的救星。
一旦他們離開,日后又遭到戎人侵襲該如何是好?
只是再如何舍不得,薛云他們終歸都要離開。
重新踏上前往河陽府的道路。
途中他們都再也沒有遇到戎人的兵馬,反倒是余貴敏銳發現了一伙落草為寇的強盜們。
這伙強盜基本都是逃難的流民組成,而且人數還不少,光是成年青壯都有一兩千人。
當時他們的人隱蔽在一處山林疑似想要伏擊薛云他們。
結果讓余貴正好逮了個正著。
只是對方的人后來忽然撤走了,看樣子是探查到薛云他們不好惹。
而余貴當即派人秘密尾隨了他們,最后在山林兜了大半天才發現他們的老巢。
一個聚集著上萬人的山寨,其中大多都是面黃肌瘦的老弱婦孺。
當余貴將這件事情稟報給薛云的時候。
誰知道向導孟堅卻告訴薛云他們。
這伙強盜以及山寨早在戎人入侵中原之前便已經存在。
最早的時候只有幾百人,后來逐漸壯大到數千人。
由于這伙強盜只劫掠周邊的村落與來往商旅,從不攻擊當地的縣城。
畢竟攻擊縣城意味著造反,朝廷勢必會重拳出擊。
再加上當地縣令為了保住自己的官帽子,干脆隱瞞不報任由他們存在。
直至去年這伙強盜殺害了某個大族的子弟才徹底爆了出來。
為此當地不得不發兵圍剿,結果圍剿數次都失敗后便不了了之。
孟堅還告訴薛云他們。
像是他們這樣的流寇強盜其實在中原并不少,只是規模數量不大,少則幾十,多則上千,同時往往活躍在偏僻鄉野之類的地方。
薛云問孟堅,為何當地官府沒有清剿他們。
可孟堅卻回答薛云。
不是官府不想清剿,而是官府清剿不動。
遇到人數少的流寇強盜,官府一旦派兵便躲入大山躲了起來,根本不和官府作戰。
遇到人數多的,官府派出的兵馬又打不過這些依仗地利的家伙。
何況清剿是相當費錢的,往往需要向當地豪強大戶們攤牌。
可屢屢清剿不利,豪強大戶都不愿攤牌了。
反正豪強大戶私底下都會組織訓練家丁來保護田產財富。
即便遇到強盜襲擊都有能力擊退。
到頭來受傷害的往往都是沒有豪強大族庇護的普通百姓。
可普通百姓受害愈多,無形中又產生了新的流寇強盜。
至于最早的強盜流寇是怎么來的。
即便孟堅知道都不會說。
“將軍,再往前走十里,我們便能抵達河陽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