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就會抬頭打石頭的手,并附贈一句,男女授受不親,你下回注意點,她也就跟著噗呲一笑,可笑著笑著,就覺得心酸又嫉妒,畢竟,她都看出來石頭對白靈有意,就像她對石頭…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怎么能藏得住呢?最一開始,她是震驚的,以為他們親兄妹,怎么可以?后來才知道他和白靈還有二柱都不是一家的,她沉默了好久,才下定決心,那就各憑本事吧!
趙月蓉,最后看向天空,好像看到了四歲生辰那日,她騎在爹爹肩頭,看漫天紙鳶掠過青瓦。趙宏的胡茬蹭得她掌心發癢,腰間佩劍隨著步伐輕撞,劍穗上的珊瑚墜子敲出細碎脆響。慢些!娘親站在月洞門前,鬢邊銀鈴隨著笑聲顫動,當心摔著我們阿蓉。
后花園的紫藤花正開得爛漫,趙宏突然屈膝蹲下,把女兒舉過頭頂。幼童的尖叫混著紫藤香跌進春日,趙月蓉看見娘親耳后貼著片金箔,形狀像極了北疆草原的狼首圖騰。爹爹的胡子像刺猬!她咯咯笑著揪趙宏的絡腮胡,卻在觸到父親耳垂時怔住——那里有道極細的疤痕,與母親妝匣里銀護心鏡上的裂痕紋路重合。
娘親總在黃昏教她吹突厥語兒歌,竹制的塤音混著槐花香飄進書房。趙月蓉趴在案頭看父親查看賬本,硯臺邊總壓著張泛黃的羊皮卷,邊角繪著與娘親銀飾相同的圖騰。阿蓉想學寫字嗎?趙宏突然握住她的小手,狼毫筆尖在宣紙上暈開墨點,這個字念,是爹爹最討厭的字。
五歲上元節的燈籠映紅了整條長街,趙月蓉攥著糖葫蘆騎在爹爹肩頭,看娘親與西域商人討價還價。商隊首領腰間懸著的骨笛突然發出尖嘯,趙宏的手掌猛地扣住她的眼睛。乖,別看。父親的聲音混著酒氣,她卻從指縫間瞥見娘親褪下腕間銀鐲,鐲內側刻著與書房羊皮卷相同的突厥文。
某個梅雨季的午后,趙月蓉在柴房發現了秘密。娘親正在給件白狐裘縫補,針線穿過的地方浮現出北疆巫女的圖騰。阿蓉是要成為大巫師的孩子。婦人突然回頭,眼中泛起詭異的紫光,等你十歲生辰那天...話音未落,趙宏踹開木門,劍尖滴著血珠:我不會讓你碰她!
此后三年,爹爹再未讓娘親單獨靠近她。趙月蓉記得每個月圓之夜,父母都會在藏書閣爭吵。北疆的人在找她!娘親的聲音裹著哭腔,你以為能永遠瞞住嗎?那就讓他們先殺了我,我的女兒做什么勞什子的巫師,她也是你的女兒,你從北疆出來,更該明白北疆…趙宏的佩劍出鞘聲驚飛了檐上雨燕,血順著青銅劍格流到趙月蓉藏身處的磚縫里。
八歲冬至,娘親在廚房熬藥時突然昏迷。趙月蓉看見父親從她衣襟里扯出塊銀護心鏡,鏡面映出自己的臉時,竟浮現出北疆草原的幻象。這是你娘親的巫器。趙宏把鏡子塞進她手里,鏡背狼首圖騰突然變得滾燙,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有些人必須用命來守護。
如今躺在耶律鴻的血泊里,趙月蓉終于想起娘親未說完的話。十歲生辰那日的月光格外清冷,她在柴房聽見娘親與一個北疆女人的對話:你想好了嗎?趙宏不會同意的。更何況,她可是有著大巫師的血脈。銀鈴碎裂聲中,娘親的突厥語突然變得溫柔:那就讓阿蓉自己選擇。
血浸透了胸前的銀護心鏡,趙月蓉看見鏡中浮現幼年騎在爹爹肩頭的畫面。那時的紫藤花正開得絢爛,娘親站在花樹下笑,耳后金箔狼首突然化作血色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