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俊瞇了瞇眼,沒應答,腳步加快。
“你跟了一路,什么都沒探清,就這樣甘愿回去?”
陸俊依舊沒理,已是想過對方會追過來,從袖中遞出了匕首。
然而,那聲響卻依舊平平淡淡又發了出來。
“你是楚黨張侍郎的人吧?樣貌已被我看見了…你確定你能回去?”
“你回去了老子也要把你揪出來!”
“敢盯著我,明日就叫你人頭落地!”
有那么一瞬間,陸俊的手微微一抖,心中泛起了殺意。
他知道有許多人都把人手安插進了那所扇手司,彼此都是不相識的。
這樣其實很好,大家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此出威脅,就太不尊重人了。
況且還是在這種又沒人又黑暗的環境下,敢說這話,真是活膩了。
于是,他轉身走了回去。
隨機應變,臨危不亂,這也是他多年當探子的心得。
~~
夜色深沉,巷子里沒有燭火,也無燈籠。
馬啟明拿著刀,靠墻站著,回憶著祁京剛才說過的話。
“我不來找你,他就要摸過來殺了你,所以我們先去殺掉他........”
“但他穿的是軟底靴子,幾乎沒有腳步聲,所以只能引導他出聲,懂嗎?”
馬啟明其實不懂,他也根本不想來殺人,奈何祁京已經將他架過來了,再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他現在要先動,對方追過來死的就是他,但他之前要不來,只怕祁京當場就把他捅了。
好在剛才說話是祁京,對方并不認得他的聲音,只要等他們對上了自己再跑就是.......
思緒被打斷,巷子忽傳來“咚”的一聲。
馬啟明一愣,猛覺聲響是在自己腳下。
“你他娘的!”
才剛吼出這一聲,他軟綿綿的揮刀脫手,又聽身前破空聲襲來,身子如行云流水般抱頭蹲下。
墻壁上頓時發出一陣極其刺耳的擊打聲。
下一刻,祁京從旁撲出,連續朝六尺頸部的位置刺下。
“噗噗噗……”
巷子里終傳來“嘭”的一聲,有人倒地了。
祁京卻并未停手,照著聲音倒下的方向就是一直捅,直到感覺手上溫熱一片,抬手摸到了他懷中浸濕的書卷,才停下動作。
他穿的也是軟底靴子,沒有腳步聲,只在說完那些威脅的話后便已埋伏在一旁,并丟下了那面鏡子。
計劃也很簡單,如果那書生選擇不進來,就殺掉這個官差嫁禍,那書生要是進來了,就先殺了他,取信這個官差。
~~
直到將那書生的尸體拖出了巷子,馬啟明看見了祁京滿身的血跡,臉上卻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
“真的...你太狠了...太狠了........”
他喃喃一句,將目光轉下,又是一愣。
“陸俊...娘的,真是張同敝的人,該死.........”
聞,祁京卻是笑了笑,他猜對了。
按照昨夜矮胖錦衣衛所述,扇手司里的總旗是吳黨的人,高石文與他則是屬于嚴百戶單獨行動的一列,那么按如今了解到的局勢,就只有楚黨張同敝與馬吉翔兩系未見蹤跡。
而今日如果沒有祁京插手,這名書生很可能是去跟蹤這官差的,這說明兩人是不同的派系,嚴百戶那邊已有探子在扇手司里,不可能再多,那這兩人只能是在張馬兩系中對號入座了。
其實祁京一開始將這官差歸于馬吉翔一系,也是受到了那矮胖錦衣衛的影響,此人行事潦草,不警惕,與被他殺的探子完全是兩種風格。
所以很容易就讓他聯想到了那句“投靠我們就送宅子,嚴百戶與馬指揮使禮賢下士........”
兩人的風格太相似了,都是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想到這,祁京轉頭看向馬啟明。
“怎么不跑了?信我了?”
“我不是也跑不過你了。”馬啟明訕笑道:“而且你要殺我,不是早可以殺了,看來,你真是我們的人?”
祁京點點頭,摸索著陸俊身上的物件,等著他說。
見他點頭,馬啟明也像終于松了口氣,接著道:“你還不知道我身份,我也就不計較你拿我當誘餌之事了,但,下次絕不可如此,知道嗎?”
祁京點頭稱是,往陸俊身上摸到了一塊令牌,正想著怎么避開他時.........
“真的,大哥還說手底下一個能人沒有,我看我們軍營里不是人才輩出嗎?”
馬啟明看著他這副俊朗又冷靜的樣子,卻是越看越喜歡。
“告訴本官你的名諱,回去你要飛黃騰達啦.........”
祁京微微一皺眉,似想到了什么,起身行了禮。
“小人祁京,蒼梧縣人士........”
目光撇去,他看似一臉熱忱的樣子,實則在此刻已經握緊了袖中的匕首,準備隨時殺掉他........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