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碩又是一愣,等了許久回過神后,才閉眼嘆息道:“他那日拿過的卷宗里有一份是有關街道提督房修建的圖紙...必定時趁我審人的時候已找到了陳掖臣...然后放他走了......”
回想這些事時,鄂碩只覺這些文臣辦事太過縝密了...怎么都跟著捕頭一樣......
寧完我沒空注意他,拿起桌上的酒壺又喝了一口,接著問道:“都統大人來時,應該派人跟著他了吧?他去那了?”
鄂碩點頭,道:“我麾下的兩個牛錄馬佳滿查回稟是在東城的酒肆上...賞雪。”
“那個酒肆?”
“隆昌客棧。”
“哦?”
寧完我忽然想到什么,道:“那個位置有個大賭場,我去過很多次了,亭臺上可不是賞雪的地方,而是去看富國寺的......”
“富國寺?”
“嗯,圍了吧,陳掖臣應該在里面。”
“你怎么知道?”
“猜的,這個概率比較大......”
寧完我說了一句,又打了酒嗝,輕描淡寫的樣子。
“斗蛐蛐嘛,我們賭一賭。”
~~
富國寺,后院功課殿的第五間。
祁京推開了門,只見陳掖臣已滿頭是汗的躺在了房中。
“姜祝山...我告訴你......”陳掖臣皺眉,正待說話。
“我問,你答。”祁京揮手打斷道,話語簡潔有力。
陳掖臣一愣。
“你有一句不答,我現在就殺了你。”
陳掖臣沉默了一會兒,道:“好,你說。”
祁京問道:“你家世代名門,在進京時可了解過時事?”
“知道,我是御前侍衛,有很多消息都有經過我們之手......”
祁京問道:“沿海的鄭氏知道嗎?”
“知道。”陳掖臣道:“他們是前明殘存的勢力,但自鄭芝龍投降后,就只有他兒子鄭成功還在金門抵抗,你問他們做什么?”
祁京不答,繼續道:“鄭氏有來過京城沒有?”
“當然沒有,他們在前明本就是一伙海盜,只是后面為穩定沿海局勢才加封的官職。”
“知道啟心郎嗎?”
“知道,但前幾年朝廷下令漢人學習滿語后,現在已經基本取締了。”
“在任上的有過那些人?”
“很多,范文程,索尼,希福他們都做過,這是一個過渡,任過啟心郎的人基本都已入閣了。”
“嗯,你可曾聽說過一個啟心郎叫周吉的?”
“聽說過。”陳掖臣道:“他是洪承鑄的親信...自在遼東投降后,就被攝政王帶來了京城,那時前明剛剛覆滅不久,魚龍交雜,他底子干凈又有些學識,就安排他做了吏部的啟心郎,因家父是吏部尚書我才聽人道起......”
“他后面怎么了?”
“不知道,吏部在革除他的職位時,只寫失蹤了......”
“什么時候的事?”
“好像是在順治三年三月初......”
“在那里失蹤的?”
“不知。”
祁京微微皺眉,道:“一位形同正二品的啟心郎失蹤,所屬的吏部竟不知道原因?”
陳掖臣忽然想到什么,閉口不答。
祁京毫不猶豫的,將匕首扎進了他的大腿。
陳掖臣吃痛,悶哼道:“我都已到此,你就是這樣對待盟友的?”
“那你總得說點什么,讓我相信你。”
“我...我真不知道...那時我還在考舉人,也沒有興趣去了解這些,只聽幾個文吏在里面嘮叨過幾句......”
祁京拿出傷藥給他止血,接著問道:“他們說什么了?”
“說周吉似乎卷入了黨爭,再去了宮里一趟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黨爭?”
“是,我說了他是洪承鑄的人,洪承鑄在太宗一朝一直被防范軟禁,至今朝陛下登基后才漸漸有了起色,被攝政王與保皇派索尼等人爭相游說,其人卻在搖擺不定,直到周吉失蹤后,他才如范文程一般沉了下去......”
“說說你的看法,你認為周吉在哪?”
“攝政王走了,有很多人想出來......索尼就是第一個,我不知道還有那些人,但攝政王必定會留下人去制衡這些黨爭和想起事的保皇派,洪承鑄可能也會出來,但周吉消失太久了...很可能已死了.......”
祁京又仔細問了幾句,才問道:“周吉是洪承鑄的人,啟心郎是洪承鑄安排他的做的?”
“不,啟心郎的任命都是攝政王下的令。”
“關于周吉你還知道什么?”
“不知了,他本就是在我們進京之時就不見了,又沒有什么麾下的派系,攏共就是在吏部辦一些事。我也是等父親進了吏部后才知道這些閑碎語......”
“洪承鑄既曾是明朝的人,他投降這些年可是做了什么事才會沉下去?”
“是。”
“說。”
“順治二年,他曾受到攝政王的命令南下總督江南軍務,招撫南明弘光朝的舊臣,但私下有很多人都在勸他趁機反了,這些話傳到了當時一路下去的肅親王豪格耳中,于是就將他革職送回京城了,但攝政王似乎對他恩寵有加,又讓他起復了內閣大學士,直到去年他喪父回鄉守制回來發生周吉失蹤一案后,他就被停了一切職務,只掛了一個虛職,但一直被內閣諸位大學士排解在外。”
陳掖臣說著,話語一頓。
“姜祝山,你說大同之事是你做的,難道你來京城尋周吉也是為起事?我告訴你,你動不了的,多爾袞就算帶走了幾乎所有兵力,這里也不是你能輕易能策反人的地方......”
“是我在審你。”祁京呵斥了一句。
陳掖臣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瞇起眼看著他。
不是說好的合作嗎?
然而,祁京的下一個問題已出現在耳中。
“是洪承鑄在給明朝遞奏疏?”
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