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中天城中心,那座最為高聳、仿佛連接著天與地的巨大懸空山——問道峰之巔,此刻已是人山人海。無數修士聚集于此,目光灼灼地望向峰頂那片被氤氳霧氣籠罩的廣闊平臺。今日,便是天驕榜第二輪,幻境天梯開啟之時!
近千名通過首輪測試的天驕,肅立于平臺之上,氣息或沉凝,或銳利,或縹緲。秦玄與慕憐月站在人群之中,并不算特別起眼,但仍有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秦玄身上,帶著探究、好奇,甚至是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經過法則測試那驚天一幕,無人再敢小覷這位來自北域的“混沌拳皇”。
慕憐月悄悄握了握秦玄的手,胸前的水韻玉佩在她微微緊繃的身姿前泛著寧靜的光澤。“玄,小心。”她低聲叮囑,眼中是化不開的關切。這幻境天梯聽起來便知兇險異常,考驗的乃是修士最根本的心性與意志,遠比真元比拼更加兇險莫測。
秦玄回握住她微涼的手,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低聲道:“放心,我之道心,堅如磐石。在此等我。”他的聲音平穩有力,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鎮定。
就在這時,主持此次考核的一位靈宗境長老踏空而出,聲如洪鐘,傳遍四方:“第二輪,幻境天梯!此梯共千階,非是凡物,乃上古大能截取天地法則與無盡心念煉制而成!每上一階,真元消耗倍增,意志壓迫遞增,更伴有心魔幻境侵襲!登得越高,成績越好!前一百名登頂者,或堅持到最后的一百人,晉級最終擂臺戰!切記,幻境之中,沉淪便是失敗,輕則重傷退出,重則道心受損,修為倒退!現在,開始!”
話音落下,只見問道峰頂云霧翻涌,一道巨大無比、閃爍著迷離幻彩光芒的階梯憑空出現,從平臺邊緣一直向上延伸,沒入云端,看不見盡頭。階梯之上,光怪陸離,仿佛有無數人影、獸影、乃至天地崩壞的景象在其中閃爍沉浮,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
“沖!”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近千天驕如同離弦之箭,紛紛化作流光,沖向那幻彩階梯!
秦玄并未急于爭先,他調整呼吸,體內混沌真元緩緩流轉,護持周身,這才一步踏上了第一階天梯。
轟!
仿佛踏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股無形的壓力驟然降臨,并非作用于身體,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與真元核心!同時,眼前的景象微微扭曲,一些細微的、誘惑的低語開始在耳邊響起,試圖擾亂心神。
秦玄眼神清明,混沌真元如同最忠誠的衛士,將那無形的壓力與惑心之音盡數抵擋、化納。他步履穩健,不疾不徐,開始向上攀登。
前十階,壓力與幻境尚淺,大部分天驕都能輕松應對。
五十階,壓力明顯增大,幻境開始變得真實,已有修為稍弱者額頭見汗,速度放緩。
一百階,真元消耗加劇,幻境中開始出現修士內心最恐懼或最渴望的畫面。有人看到仇敵追殺,怒吼出聲;有人看到功法秘籍,癡迷不前;有人看到絕色佳人,沉溺溫柔……不斷有天驕身形劇震,臉色煞白,甚至口噴鮮血,被天梯的力量彈飛出去,淘汰出局。
秦玄依舊穩步前行。他的混沌真元特性在此刻展露優勢,那包容、化納的特性,使得他對抗各種負面壓力與精神侵襲時,消耗遠小于旁人。普通的幻象,根本無法撼動他歷經磨礪的堅定道心。
三百階!淘汰者已近半數!
壓力如同山岳,真元消耗巨大。幻境愈發逼真。
秦玄眼前景象一變,赫然是青玄宗山門破碎,硝煙四起,慕云胤渾身浴血,慕天明氣息萎靡,無數弟子慘嚎倒下的場景!
“玄兒……快走!”慕云胤嘶聲喊道。
“孫兒……宗門……就靠你了……”慕天明氣若游絲。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與滔天怒火瞬間沖上秦玄心頭!他雙目瞬間赤紅,拳頭緊握,指甲幾乎掐入掌心!這是他一直深埋心底,最不愿觸及的恐懼!
“不!這是幻境!”就在他幾乎要失控沖向前方時,體內《混元一氣訣》自發急速運轉,混沌真元如同清涼的泉水涌遍全身,一股“萬物皆虛,唯道永存”的明悟升起。他猛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冷與堅定。
“破!”
他低喝一聲,蘊含混沌真意的一拳并非擊向幻象,而是轟向自己內心的迷障!拳意過處,幻象如同鏡花水月般寸寸碎裂,眼前的慘狀消失,依舊是那冰冷而真實的天梯。只是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濕。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五百階!剩余者已不足三百人!
壓力倍增,真元如同開閘洪水般傾瀉。幻境直指道心最脆弱之處。
秦玄眼前,出現了慕憐月!她淚流滿面,被鎖鏈束縛,一個模糊而強大的黑影正手持利刃,獰笑著刺向她的心口!
“玄——救我!”慕憐月發出凄厲的呼喊。
秦玄的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大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他渾身顫抖,幾乎要不顧一切地沖過去!那是他愿用生命守護的人!
“憐月……”他喃喃低語,眼中充滿了痛苦與掙扎。但下一刻,他猛地想起了慕憐月那雙充滿信任的眼眸,想起了她說過“無論去哪里,我都和你一起”。一股更加磅礴的力量自心底涌起!
“我的道,是守護,而非被恐懼支配!給我散!”
他雙目爆發出璀璨的神光,混沌真元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奔騰,仿佛在體內開辟一方天地,將所有負面情緒與幻象盡數鎮壓、吞噬!那持刀的黑影與哭泣的慕憐月,在他堅定的道心與奔騰的真元面前,轟然潰散!
六百階、七百階……天梯之上,人影愈發稀疏。每上一階,都如同跨越一道天塹。真元的巨大消耗開始讓秦玄感到經脈傳來刺痛,神魂也因持續抵抗幻境與威壓而變得疲憊。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卻越發銳利,道心在這一次次沖擊與破妄中,被淬煉得愈發晶瑩剔透,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