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后,秦玄傷勢盡復,狀態甚至更勝往昔,靈皇后期的修為徹底夯實,氣息沉凝如淵。
這一日,青玄宗內外張燈結彩,賓客如云,熱鬧非凡。北域幾乎所有排得上號的勢力首領,無論是曾經并肩作戰的盟友,還是此前持觀望態度的宗門,都親自帶著最厚重的賀禮與最誠摯的祝福前來。
一場盛大而溫馨的婚禮,在修繕一新的青玄主峰隆重舉行。
秦玄一身裁剪合體的大紅喜袍,身姿挺拔如松,氣宇軒昂。經過血與火的戰爭洗禮,他眉宇間原本尚存的幾分青澀已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內斂的沉穩與堅毅,舉手投足間,自有令人心折的氣度。慕憐月鳳冠霞帔,嫁衣似火,傾國傾城的臉上染著嬌羞而幸福的紅暈,美得不可方物。那枚意義非凡的水韻玉,被她細心佩戴在嫁衣之外,溫潤的光澤與她眼中流轉的熠熠光彩交相輝映,眸子里盈滿了幾乎要溢出來的溫柔與愛意。
在爺爺慕天明、父親慕云胤以及滿座賓朋的見證與祝福下,兩人完成了古老而莊重的儀式。
當秦玄緊緊牽著慕憐月的手,轉身面向眾人時,他看著身邊明艷動人、巧笑嫣然的妻子,看著她胸前那枚象征著定情、守護與重生信物的水韻玉佩,看著下方笑容滿面、由衷為他們高興的親人好友,看著遠處在陽光下綿延起伏、郁郁蔥蔥的青玄群山,心中被一種巨大的平靜與滿足感所充盈。歷經生死磨難,看透人心詭譎,此刻的安寧與握在手中的幸福,顯得如此珍貴,如此真實。
夜幕降臨,喧鬧而喜慶的宴席漸漸散去,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靈酒的醇香與歡快的余韻。
秦玄和慕憐月并肩站在靜謐的青松崖邊,俯瞰著下方宗門內星星點點、溫暖明亮的燈火,以及更遠方,在夜色中若隱若現、逐漸恢復生機的城鎮與村落。夜風拂面,帶著松濤特有的清新和一絲深秋的涼意,慕憐月下意識地往秦玄身側靠了靠,秦玄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將她纖細的身軀輕輕攬入自己溫暖的懷中。他低頭,下頜輕輕抵著她的發頂,便能看見她頸間那枚水韻玉佩,在皎潔的月光下流轉著柔和而寧靜的光暈,一如她此刻帶給他的感覺。
“一切都過去了。”慕憐月依偎在他堅實可靠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釋然與憧憬。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玉佩,那是她情感的依托。
“嗯,都過去了。”秦玄低頭,在她光潔的額上印下輕柔而珍重的一吻,目光也落在那水韻玉上,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柔情與承諾。
然而,就在這溫馨寧靜、仿佛時間都為之停滯的時刻,秦玄體內氣海深處,那枚一直安靜懸浮、緩緩旋轉,與混沌道基相輔相成的混元珠,卻毫無征兆地、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很輕微,輕微得如同初春雨后,荷葉上匯聚的水珠滴落平靜湖面時,所泛起的那么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
若非秦玄心神正處在前所未有的放松與契合狀態,幾乎無法察覺。
但秦玄清晰地感受到了!
這一次的震動,與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并非受到外力沖擊的應激反應,也非他主動催動功法所致,更像是一種源自其本源的、沉睡了漫長歲月后初醒般的悸動。一股難以喻的、關乎“存在”本身的明悟,悄然浮上秦玄的心頭。仿佛有塵封了無盡時光的靈魂印記被這靜謐的幸福所觸動,關于混沌道基的終極形態,關于混元珠的真正來歷與潛藏的秘密,似乎還有更深層的、他從未想象過的、關乎宇宙源初的奧秘,在此刻,向他顯露出了冰山之下微不足道的一角。
這感覺玄之又玄,并非來自外界的任何召喚或指引,而是純粹指向他自身道途的深處,指向那橫亙于虛無與真實之間的混沌大道。
他不由自主地微微闔上雙眼,心神徹底沉入體內那方混沌氣海,仔細地捕捉、體會著那轉瞬即逝、卻意義非凡的奇異感應。
“怎么了?”感受到秦玄身軀瞬間的凝滯與氣息的微妙變化,慕憐月抬起頭,有些擔憂地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柔聲問道。胸前的玉佩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折射出朦朧的光。
秦玄緩緩睜開眼,對上了妻子那雙清澈映照著月輝與關切的眸子。他看著她在月光下更顯柔美的俏臉,看著那枚象征著他們之間牢不可破紐帶的水韻玉,將那份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與明悟小心地收斂,藏于心底。臉上重新露出了溫柔而帶著一絲奇異神采的笑容,那是一種了悟后的平靜與期待。他將她更緊地摟入懷中,仿佛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沒什么,”他輕聲道,聲音沉穩而充滿力量,目光再次投向眼前這片承載著他太多記憶與情感的寧靜夜景,眼神中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深邃與了然,“只是忽然覺得,我對自身之‘道’的領悟,似乎……才剛剛揭開序幕。”
他頓了頓,感受著體內那已然恢復平靜,卻仿佛與以往有了些許不同,更添幾分深邃與神秘的混元珠,語氣平和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
“未來的路,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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