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芮沒有絲毫猶豫,從包里拿出主繩、快掛、安全帶等一系列攀巖要用的專業裝備,開始有條不紊地穿戴在身上。
    祝賀楠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非得去那里嗎?”他快步走上前,聲音透著緊張,“太危險了!就掛在這里不行嗎?或者……或者換個人去?”
    話音剛落,一旁的羅森便搖了搖頭,神情嚴肅地看著那片絕壁,又看了一眼正在檢查繩索的顧芮,帶著敬佩的語氣說道:“不行。”
    “在這的所有人里,只有顧芮,能夠拿下那片懸崖。”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那個正在峭壁上準備的身影上。
    祝賀楠就這么看著顧芮,看著她最后一次檢查了腰間的安全扣,將那面鮮紅的隊旗牢牢掛好,然后,她開始了攀登。
    那一刻,祝賀楠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被人奪走了。
    那不是一面普通的巖壁。
    那是被千萬年風雪雕琢成的絕境,垂直陡峭,巖石的縫隙間在稀薄的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光。顧芮的身影在上面,渺小得像一只壁虎。
    她的身體緊貼著巖壁,手指像鐵鉤一樣牢牢扣住細微的凸起,雙腳精準地找到下一個支撐點。她的攀登不是靠蠻力,而是一種近乎于藝術的律動,是人與自然最驚心動魄的博弈。
    然而,在祝賀楠眼中,這份藝術卻是一場漫長的凌遲。
    他的心隨著她的每一次向上挪動而揪緊,又隨著她的每一次穩定而短暫地松開。
    山頂的風很大,吹得他臉頰生疼,可他感覺不到冷。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眼睛里,死死地盯著那個身影。
    她每向上移動一米,他心里的懊悔就加深一層。
    過去那些年里,為什么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那些虛偽的社交場上。
    如果他也會攀巖,現在掛在那片懸崖上的人,就應該是他。
    他就可以代替她去完成這個儀式,而不是像個無能為力的廢物一樣,只能站在這里,仰著頭,把自己的心跳交給另一個人。
    這種強烈的無力感,是祝賀楠長這么大從未體驗過的。
    周圍的隊員們已經自發地圍成一圈,仰著頭,開始為顧芮加油。
    “顧芮!加油!”
    “穩住!你可以的!”
    吶喊聲被山風吹得有些破碎,卻帶著撼動人心的力量。
    祝賀楠愣了幾秒,他知道光是在這里干著急沒有任何用處,于是,他也扯開了嗓子,加入了加油的行列。
    “顧芮!加油!!”
    時間在極度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個小時后,當顧芮的身影終于翻上那塊懸崖的頂端,穩穩地站直身體時,下方的人群爆發出歡呼。
    祝賀楠看著顧芮站在那至高點上,狂風吹動著她的頭發和衣角,她身后是無垠的藍天和翻滾的云海。
    她的身影那么嬌小,卻又那么挺拔,仿佛與整座山脈融為一體。
    那一瞬間,祝賀楠的世界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他看不見身邊歡呼的隊友,聽不見耳邊呼嘯的山風。
    眼里心里,只剩下那個耀眼奪目到讓他無法呼吸的身影。
    如果說之前他對顧芮是好奇,是征服欲。
  &nb-->>sp; 那么在這一刻,所有的雜念都被滌蕩干凈。
    他想,以后他祝賀楠就算是當狗,也要當那條能一輩子黏在顧芮身邊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