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比他想象中還要艱難百倍。
    所謂的路,不過是人們踩出來的、僅容一人通過的泥濘小徑。
    一邊是陡峭的山壁,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溝壑。
    腳下是濕滑的青苔和盤根錯節的樹根。
    商執聿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爛泥里,褲腿早已被濺起的泥點弄得不堪入目。
    村民們常年走山路,步履穩健。
    商執聿雖然體力過人,但畢竟不適應這樣的路況,走得頗為吃力。
    “商先生,累了吧?歇會兒。”一位淳樸的村民停下來。
    “謝謝。”商執聿順勢問道,“老鄉,你們平時除了種地,還靠什么營生?”
    “農閑的時候,就進山里挖點藥材,或者采點蘑菇、筍子這些山貨,”村民憨厚地笑著,“拿回家曬干了,攢多了,有時候會有城里人開車進來收。能換點錢給娃買文具。不過啊,今年行情好像不太好,收貨的人一直沒來。”
    商執聿不動聲色地將這些信息記在心里,又指了指山下的方向,問道:“我看村口那條路很不好走,為什么一直沒人來修?”
    提到這個,村民嘆了口氣,“唉,別提了。那條路啊,剛好在咱們鎮和隔壁鎮的交界處,到底歸誰管,扯皮了好多年了。再加上修路要一大筆錢,鎮上也沒這個預算,就一直這么拖著了。”
    商執聿的目光變得深遠。
    原來如此。
    貧窮,往往源于閉塞。
    一條路,有時候就是天塹。
    與此同時,山頂的臨時營地里。
    因為信號發射取得了階段性的突破,陸恩儀給大家放了半天假,讓連日緊繃的神經得以稍作喘息。
    陸恩儀則回到了分配給自己的那頂小小的單人帳篷里。
    她實在是太累了,幾乎是沾到睡袋就立刻陷入了沉睡。
    她需要養精蓄銳,為下一個階段更復雜的實驗做準備。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由遠及近的喧鬧聲吵醒。
    “送東西來啦!”
    “大家快來幫忙搭把手!”
    帳篷外人聲鼎沸,夾雜著村民們爽朗的笑聲。
    她揉了揉眼睛,拉開帳篷的拉鏈走了出去。
    只見營地的空地上,村民們正從背簍里往下卸東西,新鮮的蔬菜、大塊的豬肉,甚至還有幾只活蹦亂跳的雞。
    研究員們都圍了上去。
    陸恩儀看了一眼,轉身準備回去再瞇一會兒。
    這幾天的腦力消耗,讓她只想睡個天昏地暗。
    然而,她剛一轉身,就被項目組的老張喊住了。
    “哎,陸教授,先別走啊!”老張一臉神秘兮兮的笑容,沖著她擠了擠眼睛。
    “怎么了?”陸恩儀有些不解。
    老張清了清嗓子,故意拉長了音調,“陸教授,你愛人來找你了!”
    “愛人”?
    陸恩儀的大腦有那么一瞬間的宕機。
    這兩個字,對她而,既熟悉又陌生。
    營地里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陸恩儀下意識地皺起了眉,正想開口糾正老張的用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