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遙的手指還陷在沙地里,那道星圖光痕已經暗了。她撐著地面想站起來,胳膊一軟又摔下去。嘴里有鐵銹味,不知道是咬破了嘴唇還是鼻血流進了喉嚨。
左臂的疤痕在跳,一下一下,像心跳接上了別的電源。
她抬手摸了眼鏡,鏡片裂了縫,看東西重影。干脆一把扯下發帶,把眼鏡推到頭頂。視野模糊了些,但腦子清楚了。
百米外的能量柱還在升,藍光一圈圈往上推,像是要把天捅個窟窿。可升得慢,每一寸都卡著勁兒。
“倉仔。”她啞著嗓子喊,“節點還能自己修好嗎?”
系統的聲音斷得像信號不良的廣播:“不……可……能……缺……穩……定……載……體……”
她懂了。
沒人站進去,最后這10%補不上。
她低頭看了眼布娃娃的殘骸,焦黑一塊,躺在防護泡邊上。剛才它拼死打出那一擊,現在連點反應都沒有。但她記得那股能量波動——沒完全熄,還有絲余震在。
她爬過去,指尖剛碰到殘骸,手臂猛地一抽。疤痕亮了一下,和娃娃內部的晶簇殘光對上了頻率。
她二話不說把它塞進倉庫格子。口令卡了下才通:“吐槽完畢,收好這破爛。”
意念一動,存進去了。
她開始往節點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腿不是自己的。風停了,沙也不飛了,可空氣越來越沉,壓得人喘不過氣。
走到一半,她呼出一口氣,白霧剛出口就被藍光吸走,變成細線飄向能量柱。她愣住,又試了一次。這次看得更清——她的呼吸、體溫、甚至心跳波紋,全在被節點悄悄抽走。
原來從她靠近那一刻起,身體就在自動供能。
她笑了下,聲音干得像砂紙磨墻:“合著我天生就是個充電寶?”
她繼續往前挪,忽然腳下一滑,跪在沙地上。
抬頭時,天變了。
輻射云全聚在一起,顏色從灰黑轉成深紫。云層中間裂開一道縫,一個影子慢慢降下來。
百米高的人形,全身由流動的黑影組成,胸口嵌著一柄權杖。藍光順著杖身脈動,和能量柱的節奏完全相反——它在拉,節點在推。
程知遙認得那權杖。
星軌的。
她腦子里炸開一堆畫面:水幕里母親的手勢,姜明川的羅盤,陳鐵護盾上的刻字,還有趙清雪保溫杯上的劃痕……全都指向同一個事——觀星庭高層早就被換了。
異形不是入侵者。
它們是寄生在權力頂端的老鼠。
她慢慢站直,從脖子上摘下星空吊墜。金屬邊角硌著手心,有點疼。
她想起媽臨死前說的話:“它會帶你去該去的地方。”
她不知道該不該信,但現在沒得選。
她把吊墜狠狠拍在地上。
沙地里的星圖光痕突然亮了,比剛才強十倍。光順著紋路蔓延,整片荒原的地表像電路板一樣閃了一下。
一瞬間,她全明白了。
節點不是用來修復時間線的。
它是門。
異形要用它回到現實世界。
而她,是唯一能擋住門的人。
她抬起手,抹了把臉,掌心全是汗和沙混的泥。然后她對著天空那個巨影吼:“你想搶節點?那就拿命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