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城市凝固在半空。
程知遙還站在原地,手里攥著羅盤和義眼核心,耳邊一片死寂。倉仔沒再說話,系統界面黑著,倉庫鎖死,連最基礎的物資都調不出來。她知道,這是強制靜音機制生效了——因為她把那頁寫滿字的紙塞進了非授權設備。
她低頭看了眼掌心,血還在流,順著指縫滴下去,正好落在胸前的星空吊墜上。一滴血滲進吊墜邊緣的縫隙,突然,吊墜輕輕震了一下。
嗡——
一道微弱的藍光從吊墜里透出來,像是被激活了什么。
她愣住。
緊接著,面前那塊懸浮的水幕抖了兩下,畫面瞬間清晰。
不再是模糊的光影,而是直接切到了一間實驗室。白墻,金屬臺,頭頂的日光燈閃了兩下后穩定下來。鏡頭像有生命一樣緩緩移動,最后定格在兩個人身上。
一個男人坐在操作椅上,左眼正接入機械義體,數據線纏繞在他手臂上。是姜明川的父親。
旁邊站著個女人,穿著白大褂,背影清瘦,長發扎成低馬尾。她低頭記錄參數,手腕一動,袖口滑落,露出一塊熟悉的吊墜——和程知遙戴的一模一樣。
程知遙呼吸一滯。
那是她媽。
年輕時的媽媽。
她喉嚨發緊,想說話,卻發現聲音卡在胸口。她從來沒聽母親提過這些事。記憶里,媽媽只是個普通研究員,在她十歲那年病逝前,只留下一句話:“你要活下去,不是為了他們,是為了你自己。”
現在她懂了。
那不是安慰。
是任務指令。
水幕里的畫面繼續推進。母親轉過身,拿起一支筆,在日志本上寫下一行字。她的手很穩,三根手指并攏握筆——和程知遙剛才用神經同步手勢的動作,完全一樣。
不是巧合。
是傳承。
程知遙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她不能再亂。系統不在,沒人提醒她智商下線,也沒人吐槽讓她冷靜。她必須自己撐住。
她睜開眼,把羅盤貼在太陽穴上,另一只手按住吊墜。憑著記憶里的數據流走向,她開始手動引導殘留信號。這就像逆向拼圖,每一步都不能錯。
水幕閃了閃,新畫面跳出。
實驗體f-01接入倒計時:3
綁定血脈序列驗證通過
宿主:程婉秋(母系基因源)→繼承者待激活
程知遙盯著那行字,心跳幾乎停了。
母親的名字叫程婉秋。
她參與了“拾光計劃”的初代實驗。
而所謂的“繼承者”,就是她自己。
這不是選擇,是預定。從出生那一刻起,她的基因就被標記,精神體結構被預設,甚至連被觀星庭選中的理由,都是早就安排好的環節。
她不是意外卷入。
她是計劃的一部分。
而且是最關鍵的一環。
左臂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她猛地低頭,發現衣袖下的星形疤痕正在發光,越來越亮,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皮膚表面浮現出細密的數據紋路,一閃即逝。
她沒動。
她知道這是身體在響應某種召喚。
水幕最后一幀畫面切換——母親抬起頭,看向鏡頭方向。她的眼神平靜,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