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能拿到這個獎，我也沒想到。大概是運氣好吧。”

許晴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被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整個設計部激起了一圈無形的漣漪。

她說，運氣。

這兩個字，輕飄飄的，卻比任何尖銳的反駁都更有力。它像一根看不見的針，精準地戳破了宋雨嫣精心維持的、那副“前輩提攜后輩”的和諧假象。

空氣，凝固了一瞬。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看向宋雨嫣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看好戲的探究。

宋雨嫣臉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間的凝固。她涂著精致眼線的眼睛里，飛快地掠過一絲陰鷙，但隨即被她用更高明的演技掩蓋了過去。

她臉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像是完全沒聽出那話里的機鋒，伸手親熱地挽住了許晴的胳膊。

“你呀，就是太謙虛了。”她的語氣熟稔又親昵，像是在對著一個不懂事的小妹妹，“這哪是運氣，這分明就是實力！是我們部門的驕傲！”

她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同事，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每個人都聽見。

“為了慶祝我們部門的大功臣凱旋歸來，今晚，我做東！地方大家隨便挑，都算我的，算我這個總監，替公司犒勞大家！”

這一手玩得極漂亮。

既用“實力”二字化解了許晴的“運氣說”，又擺出了領導的姿態，將一場可能發生的沖突，巧妙地轉化成了一次彰顯自己大度的團隊活動。

辦公室里立刻爆發出劫后余生般的歡呼。

“宋總監萬歲！”

“謝謝宋總監！”

許晴被眾人簇擁著，卻像個局外人。她看著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正巧笑嫣然地安排著訂座事宜的宋雨嫣，只覺得心底一陣陣地發冷。

這場鴻門宴，她躲不掉。

晚上七點，市中心最高檔的會所包廂。

巨大的水晶吊燈，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圓桌，氣氛熱烈得有些虛假。

許晴被安排在主位的旁邊，這是獲勝者應得的榮譽。而宋雨嫣，則理所當然地坐在了主位的另一側，那個位置，仿佛是特意為某個人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