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層辦公區只剩下許晴工位上這一盞孤零零的臺燈。鍵盤的敲擊聲在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許晴盯著屏幕上被推翻重構的設計稿,大腦像一臺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許晴出來完成月底考核,還要完成宋雨嫣扔過來的這個廢案,客戶要求刁鉆,預算又被砍了一刀,誰接誰倒霉。
但許晴偏不信這個邪,既然接了這個單子,那就要讓客戶滿意。
她穿書前當了那么多年社畜,被甲方和老板輪番折磨,早就練出了一身銅皮鐵骨。這世上沒有改不好的稿,只有不夠狠的設計師。
許晴一身干勁,擼起袖子開始干。
忽然,身后的總裁辦公室傳來一聲輕響,門開了。
許晴的動作沒停,眼角余光卻捕捉到了那個走出來的身影。
程予安。
他身形挺拔,即使是下班后的疲憊,也絲毫沒有折損他半分氣場,反而多了一絲居家的松弛感。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她的工位旁。
許晴能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頭頂,帶著審視和探究,讓她背脊下意識地繃緊。
“已經十點了。”程予安的聲音響起來,很平,聽不出什么情緒,“公司不流行無用的加班文化。”
許晴的手指在鍵盤上頓了一下。
無用?
這兩個字像根針,不偏不倚地扎在她最敏感的神經上。她幾乎是咬著后槽牙,才把那股頂回去的沖動壓了下去。
她抬起頭,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也平得像一杯白開水:“知道了,程總。我收尾就走。”
程予安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又落回她的電腦屏幕。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線條和模型,復雜到讓人眼花。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說什么,但最后只是從鼻腔里發出一個淡淡的音節。
“嗯。”
說完,他便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許晴盯著他的背影,心里的小人已經開始破口大罵。
毒舌。刻薄。資本家。
她以前怎么沒發現程予安的嘴這么毒?
原主記憶里的那個少年,雖然也清冷,但眉眼間總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干凈和溫和。他會在圖書館幫她占座,會在她被罰跑圈時遞上一瓶冰水,會在她熬夜畫畫睡著后,悄悄給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可現在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像是用冰雕出來的,連吐出的話都帶著冰碴子。
就在這時,一個嬌俏的女聲從電梯口的方向傳來,打破了辦公室的寂靜。
“予安,你總算出來啦。”
宋雨嫣的聲音帶著一絲撒嬌。
許晴不用看都知道,她此刻一定是掛著最得體完美的微笑,親昵地挽上了程予安的手臂。
果然,程予安停住了腳步。
“你怎么還沒走?”他的聲音里,似乎帶上了一絲無奈,但那無奈里,卻沒有半分不耐煩。
“等你一起吃飯呀。”宋雨嫣的語氣里滿是理所當然的親昵,“想吃什么?附近新開了一家日料,評價很不錯,我們去試試?”
“都行。”程予安的聲音淡淡的。
“那就那家吧!”
兩人的對話聲,像遙遠的背景音,飄進許晴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