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園主臥內,燈光被調至昏黃。夢婉瑩躺在寬大的床上,臉色蒼白,額頭上覆著一層細密的冷汗。那陣突如其來的劇烈頭痛雖然已經過去,但殘留的鈍痛和心悸仍讓她虛弱不堪。家庭醫生剛剛做完檢查,正在外間向夜熙辰低聲匯報。
夜唯一守在床邊,緊緊握著夢婉瑩冰涼的手,小臉上滿是擔憂和焦急。“婉瑩姐姐,你感覺好點了嗎?還疼不疼?”
夢婉瑩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輕回握了一下夜唯一的手,聲音有些虛弱:“好多了,別擔心,唯一。”她雖然看不見,但能感受到夜唯一的緊張和關心。剛才那陣頭痛襲來時,伴隨著一些極其混亂恐怖的畫面碎片——甜膩的香氣、刺耳的笑聲、冰冷的金屬觸感……這些碎片一閃而過,卻讓她通體生寒。
外間,夜熙辰背對著臥室方向,聽著醫生的匯報,下頜線繃得緊緊的。
“辰少,夢小姐的身體指標基本正常,這次的劇烈頭痛,從表征上看,很可能是刺激性記憶回溯引起的神經性痙攣。”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謹慎,“大腦在試圖修復或提取某些被壓抑的深度記憶時,可能會引起劇烈反應。尤其是……如果那段記憶伴隨著強烈的生理或心理創傷。”
“創傷?”夜熙辰的聲音低沉冰冷。
“是的。從夢小姐的反應來看,觸發點可能是某種特定的感官刺激,比如今晚的芒果布丁的甜香氣味,似乎關聯到了某個不愉快的記憶場景。這種頭痛本身沒有器質性病變,但頻繁發作會極大消耗她的精力,甚至可能加重她的心理負擔。”醫生頓了頓,補充道,“我建議,近期盡量避免可能觸發她記憶的強烈感官刺激,保持環境安靜平和。另外,她腦部舊傷的掃描結果出來了,確實有輕微的血塊陰影壓迫痕跡,這可能是導致她失明和部分記憶封存的主要原因。理論上,如果血塊能自然吸收或通過安全手段消除,視力和記憶有恢復的可能,但過程需要極其謹慎,強行干預風險很大。”
腦部舊傷……血塊壓迫……
夜熙辰的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這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測,婉瑩的失明和失憶,絕非意外!
“我知道了。治療方案以穩定為主,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進行任何激進的嘗試。”夜熙辰命令道,“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半點風聲傳出去。”
“明白,辰少。”醫生恭敬地應下,收拾好藥箱離開了。
夜熙辰在原地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氣,才轉身走進臥室。他看到夢婉瑩虛弱地靠在床頭,夜唯一正拿著溫熱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拭額角的汗。這一幕,讓夜熙辰冰冷的心底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和心疼。
他走過去,腳步聲放得很輕。
“哥,醫生怎么說?”夜唯一連忙問道。
“沒什么大礙,需要靜養。”夜熙辰簡略地回答,目光落在夢婉瑩臉上,“感覺怎么樣?”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柔和了許多,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
夢婉瑩循著聲音微微側過頭,“看”向他所在的方向,輕聲說:“好多了,謝謝夜先生關心。抱歉,打擾您和唯一的晚餐了。”
她總是這樣客氣而疏離,帶著一種寄人籬下的謹慎。這種態度,讓夜熙辰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