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園的清晨總是格外安靜,只有微風拂過竹林發出的細微沙沙聲。夢婉瑩坐在窗前,任由女傭為她梳理長發。她看不見窗外的景色,但能感受到陽光透過玻璃帶來的暖意,以及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薰衣草香氣。
“夢小姐,今天想穿哪件衣服?”女傭輕聲問道,手里拿著兩套衣裙。
夢婉瑩微微側頭,空洞的眼睛望向聲音來源:“簡單些的就好。”
她來到夜家已經三天,卻依然感覺像是闖入別人領地的陌生人。夜熙辰自那日在花園偶遇后便再未露面,只吩咐傭人好好照顧她的起居。這種被忽視的感覺,反而讓她稍稍松了口氣。
“辰少吩咐,今天下午需要您去一趟主樓。”女傭一邊為她更衣,一邊傳達消息。
夢婉瑩的心微微一緊:“有什么事嗎?”
“龍少和江小姐來訪,辰少希望您能一起用下午茶。”
這個邀請出乎夢婉瑩的意料。她本以為夜熙辰會將她藏在靜園,不讓外人知曉她的存在。畢竟,她是替嫁而來的“冒牌貨”,本不該出現在夜家的社交場合。
下午三時,夢婉瑩在女傭的引導下,緩步走向主樓的客廳。她穿著一件淡紫色的連衣裙,襯得膚色更加白皙。長發松松挽起,露出纖細的脖頸。若不是那雙失焦的眼睛,任誰都會為這份恬靜的美貌所動容。
客廳里,夜熙辰與龍墨寒、江婉婷已經就座。當夢婉瑩出現在門口時,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
夜熙辰的眼神中有一種難以捉摸的情緒。他看著夢婉瑩在女傭的輕聲提示下小心翼翼地邁步,那副脆弱又堅強的模樣,再次觸動了他內心某個柔軟的角落。
“婉瑩,過來坐。”夜熙辰的聲音比平時溫和些許,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龍墨寒挑眉看著這一幕,與江婉婷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夢小姐,在這里還習慣嗎?”江婉婷友善地問道,為夢婉瑩倒了一杯花茶,輕輕放在她面前,并體貼地引導她的手觸碰杯柄的位置。
夢婉瑩微微頷首:“很好,謝謝關心。”
“熙辰這人平時冷冰冰的,要是他欺負你,盡管告訴我們。”龍墨寒半開玩笑地說,目光卻在夢婉瑩和夜熙辰之間來回掃視,不放過任何一絲互動的細節。
夜熙辰冷冷地瞥了龍墨寒一眼,卻沒有反駁。他的注意力被夢婉瑩胸前的掛墜所吸引。當她俯身取茶杯時,一枚半蝶形的玉佩從衣領間滑出,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那玉佩——夜熙辰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珍藏的那半塊玉佩,與夢婉瑩佩戴的這塊何其相似!五年前那個雪夜,救他的女孩在離開前,撕下了自己的衣角為他包扎,而那塊衣料上,就繡著一個模糊的“夢”字。他多年來一直珍藏著那片布料,也曾無數次摩挲過上面粗糙的繡線。
難道...
“夢小姐這玉佩很別致,”龍墨寒也注意到了夜熙辰的目光,故意引出話題,“看起來是半只蝴蝶?”
夢婉瑩下意識地用手護住玉佩,臉上浮現一絲溫柔的笑意:“是的,這是家母留給我的遺物,說是很重要的信物。可惜只有一半,母親說另一半或許在某個有緣人那里。”
“有緣人?”江婉婷也來了興趣。
“嗯,”夢婉瑩輕輕點頭,空洞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懷念,“母親說,這玉佩本是一對,合起來便是一只完整的蝴蝶。她臨終前交給我,說這玉佩關系著我的過去和未來。”
夜熙辰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杯中的茶水微微晃動。他的保險柜里,正珍藏著與夢婉瑩描述中完全吻合的另外半塊玉佩。那是五年前,那個救他的女孩在匆忙離開時,不經意間落下的。他多年來一直帶著它,尋找著它的主人。
空氣突然變得凝重。龍墨寒和江婉婷都察覺到了夜熙辰的異常,以及夢婉瑩身上那半塊玉佩可能蘊含的意義。
“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夢婉瑩敏銳地感覺到氣氛的變化,不安地提出告辭。
夜熙辰沒有阻攔,只是吩咐女傭小心送她回去。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夢婉瑩離去的背影,深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