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狂風像無數匹脫韁的野馬,在眾人頭頂瘋狂地肆虐嘶吼。
風里裹挾著碎石與斷裂的木片,打在殘存的平臺邊緣,發出“噼啪”的脆響。
幾人正透過林仁那條泛著潮紅的尾巴縫隙向外張望。
之所以能看清外面的景象,是因為那個方位的尾獸殘骸與木人軀干,早已被剛才戰斗的余波炸得粉碎,只剩下幾縷冒著青煙的木屑,在風里打著旋兒飄落。
林仁深吸一口氣,尾巴緩緩展開。
幾人順著他展開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了不遠處那個殘破不堪的身影上——哲學的胎兒。
他的軀干裂開了數道猙獰的口子,淡金色的液體正從那些縫隙里緩緩滲出。
“誓以……對秩序的渴望……”受了致命重傷的哲學的胎兒,聲音斷斷續續的。
話音未落,他身后那圈黯淡下去的光環忽然重新亮起,顯然是打算再次發動“太初有為”
“夠了!!!”
知更鳥猛地往前踏出一步,飽滿的胸腔因憤怒而劇烈起伏。
她狠狠瞪著哲學的胎兒,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溫和的眼睛里此刻布滿了決絕和不爭氣的憤怒:
“要我怎么說你才會明白?到此為止吧!我們當初約定的樂園,從來都不是只有秩序這一種選擇!”
“真正的幸福,應當是所有在虛無面前依舊能挺直腰桿的事物。那不是被規訓出來的順從,而是哪怕知道前路茫茫,也敢睜著眼往前走——那才是一個人真正的活法!”
……
哲學的胎兒沒有回答。
他只是微微偏過頭,那布滿裂痕的面龐上,一雙渾濁的眼睛望著遠處被狂風攪亂的云層。
過了許久,他發出一聲很長很長的嘆息。
姬子款步上前,她的白色長裙在風里輕輕擺動。
她抬手按下手腕上的控制器,身后那個金屬箱子“咔噠”一聲彈開,一架淺棕色的巨大無人機立刻嗡鳴著飛了出來,在她頭頂盤旋成一個半圓。
“很抱歉,星期日先生,”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不會再給你一次機會了”
話音剛落,林仁已經動了。
他像一道紅色的閃電,幾乎是在姬子話音落地的瞬間,便“嗖”地一下躥到了哲學的胎兒的左臂旁。
空氣中還殘留著他移動時帶起的熱浪,兩只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巨大化,爪子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狠狠抓向哲學的胎兒那張淌著金淚的面龐。
“嗤啦——”爪子劃過的地方,又裂開一道更深的口子,淡金色的液體噴涌而出,在空中凝成細小的光粒。
幾乎就在林仁得手的同時,其他人的攻擊也接踵而至。
……
最后,星操控的那列由能量凝聚而成的列車,拖著長長的焰尾,像一道奔涌的光河,“轟”地一聲穿過了哲學的胎兒面龐的中心。
沒有了群眾支撐的夢境,終究是泡沫。
哲學的胎兒的身體猛地一震,所有的動作都停滯了。
他的雙臂無力地耷拉下來,關節處發出“咯吱”的輕響,緩緩向前傾倒。
身后那圈曾經耀眼的光環,此刻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啵”地一聲褪去了所有光澤,化作無數細碎的光點消散在風里,掀起一片嗆人的煙塵。
“啊……”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淡金色的液體在身下積成一灘小小的水洼。
他的手指摳住平臺,每向上挪動一寸,都伴隨著地板摩擦的“咔咔”聲。
勝負已分....
波提歐和三月見狀,立刻握緊了武器,想要上前補刀,卻被亂破和星一左一右攔住了。
亂破搖了搖頭,星則輕輕按住了三月的肩膀。
“所以……”哲學的胎兒終于勉強撐起了上半身,他抬起頭,目光掃過面前的幾人,“生命因何而沉睡?”
“因為……總有一天……”星緩緩收起了頭上的帽子。
隨著她的動作,那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鐘表小子,身影像融化的雪一樣漸漸變淡,最后徹底消失不見。
“我們會從夢中醒來!”
哲學的胎兒愣了愣,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清明。
星期日在這一刻仿佛大夢初醒,他望著星那張堅定的臉,她說的好像真的很對。
腳下的平臺早已在剛才的戰斗中變得支離破碎,此刻再也支撐不住這個失去所有力量的龐大身軀。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平臺邊緣徹底斷裂,哲學的胎兒的身體猛地向后墜去。
在墜落的過程中,他的身軀開始不斷解體,化作無數淡金色的碎片,像流星雨一樣向下方的建筑墜去。
他有些不甘地伸出右手,五指在空中虛虛一握。
那只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無力地垂落。
“夜晚……還是太短了啊……”
就在這時,一道靚麗的身影從云層中疾飛而出。
那身影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裙,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知更鳥追上不斷解體的哲學的胎兒,伸出雙臂,一把將他抱住了她的哥哥。
“哥哥……夢該醒了……”
她的聲音溫柔得像月光,抱著他的手臂卻穩如磐石。
風里,同諧的氣息與秩序殘存的波動漸漸交融,最終化作一道柔和的光,帶著兩人一同沉入了下方。
……
“這下……總算是結束了吧……”小三月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平臺上,雙腿一伸,長長地喘了口氣。
她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到下巴,再“啪嗒”一聲滴在衣襟上。
“唉……是我的錯覺嗎?”她抬手抹了把汗,側過頭看向身邊的人,“我怎么感覺,這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難打好多啊……”
姬子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臉上露出一抹帶著疲憊的微笑:
“好了,先別想這些了。我們還是先想辦法下去吧”
她轉頭看向一旁的林仁,語氣里帶著幾分歉意,人家出力很多,現在還要麻煩他:“林仁,麻煩你了……”
林仁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周圍那些殘余的木人碎片與尾獸殘骸忽然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紛紛向平臺聚攏。
它們在空中盤旋著,漸漸凝聚成一條條形態猙獰的木龍,龍鱗上還沾著未干的金色液體。
做完這一切,林仁才緩緩解除了尾獸外衣的狀態。
隨著他的動作,覆蓋在體表的查克拉像潮水般褪去,露出下面的肌肉組織。
是一種鮮嫩的粉紅色,像是剛剝殼的蝦肉,每一寸肌纖維都在微微跳動,表面還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透明黏液,在光線下泛著濕潤的光澤。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