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再次降臨,驅散了夜的深沉,卻驅不散籠罩在林家老宅上空的凝重。林舒安起得很早,或者說,她幾乎一夜未眠。腦海中反復推演著今天的每一個細節,評估著每一種可能的風險。
她站在衣帽間的落地鏡前,沒有選擇那些過于莊重或顯眼的服飾,而是挑了一套剪裁利落的淺灰色褲裝,搭配簡單的白色絲質襯衫,妝容清淡,長發挽成低髻。整個人看起來干練、清爽,像是去進行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商業視察,而非踏入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忠叔在她用餐時再次出現,眉頭緊鎖:“小姐,行程已經按您的要求安排好了。但……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這太冒險了。至少讓我加派一組暗哨跟隨。”
林舒安放下牛奶杯,用餐巾輕輕擦拭嘴角,動作優雅從容。“忠叔,”她抬起眼,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按計劃進行。過多的保護,會嚇跑我們想釣的‘魚’。”她頓了頓,語氣放緩,卻更顯深沉,“我相信老宅的兄弟們,也相信……你的安排。”
她的話語巧妙地將信任賦予了整個團隊,而非某個人,既安撫了忠叔,也未打草驚蛇。
忠叔看著她沉穩的眼神,最終只能沉重地點了點頭:“是,小姐。一切小心。”
上午九點整,車隊準時從林家老宅出發。三輛黑色的轎車,中間是林舒安的座駕,前后是護衛車輛。陣容標準,符合一位家族掌舵人外出視察的常規配置,既不顯得過分緊張,也維持了基本的安全規格。
林舒安坐在后座,目光平靜地望向窗外。城市在晨光中蘇醒,車流如織,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但她知道,在這平靜的表象之下,無數雙眼睛可能正注視著這支車隊。趙明輝的,內鬼的,或許還有顧懷笙派來在更遠處策應的人。
她的手輕輕放在膝上,指尖微涼。心臟在胸腔里平穩地跳動著,節奏卻比平時稍快。這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臨戰前的興奮與高度專注。她在腦海中再次過了一遍研發中心的地形圖,以及幾個預設的緊急撤離路線。
車隊平穩地駛向城東。一路上,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異常。但這反而讓林舒安更加警惕。暴風雨前,往往是死寂。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端,私立醫院的vip病房內。
顧懷笙已經拆除了大部分紗布,肩傷愈合良好,只是動作間仍能看出一絲凝滯。他站在窗前,并未穿著病號服,而是一身熨帖的深色便裝,顯然隨時準備離開這里。
周謹吊著手臂站在他身后,面前的平板電腦上顯示著城市交通監控系統的某個分屏,上面有一個微小的光點正在緩慢移動——代表林舒安的車隊。
“林小姐的車隊已經出發,路線正常,預計二十五分鐘后抵達城東研發中心。”周謹匯報著,聲音壓得很低,“我們的人分散在沿途幾個關鍵節點,沒有發現異常跟蹤車輛。但是……”他頓了頓,“截獲到一段非常短暫的、來自老宅區域的加密信號外泄,方向是境外某個中轉站,無法追蹤最終目的地。信號內容經過多重加密,暫時無法破譯,但發送時間,就在林小姐車隊出發后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