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燈的光暈在墻壁上投下兩人依偎的剪影,如同一個靜謐的、與世隔絕的結界。林舒安不知道自己這樣伏在床邊睡了多久,直到窗外深沉的墨色開始透出些許灰白,清晨的第一縷微光試圖穿透厚重的窗簾。
她是被顧懷笙輕微的動作驚醒的。他似乎想調整一下姿勢,牽動了傷口,極輕地抽了口氣。那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卻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她淺薄的睡意。
她立刻抬起頭,眼底還帶著朦朧的睡意,聲音有些沙啞:“怎么了?傷口疼?”她的手幾乎下意識地又探向他的肩膀,在半途被他未受傷的左手輕輕握住。
“沒事。”他的聲音比夜里更清朗了些,但依舊低沉。他的手掌溫熱,將她的手包裹住,拇指在她手背的骨節上緩緩摩挲,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節奏。“天快亮了。”
林舒安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窗簾的縫隙,那里確實滲入了熹微的晨光。她轉回頭,仔細端詳他的臉色,雖然依舊沒什么血色,但眼神已經恢復了慣有的清明與銳利,仿佛昨夜那個流露出脆弱和依賴的男人只是她的錯覺。
然而,緊握著她的手,力道卻沒有絲毫放松。
“你再睡會兒,”他看著她眼下的淡青,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排,“這里很安全。”
林舒安搖了搖頭。經歷了那樣驚心動魄的夜晚,睡意早已被后怕和清醒驅散。她看著他,認真地說:“我睡不著。倒是你,傷得重,需要多休息。”她想起身給他倒杯水,卻被他拉住了。
“坐著。”他簡意賅。
她只好重新坐好,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此刻正以一種絕對占有的姿態纏繞著她的手指。這種緊密的聯結,無聲地訴說著昨夜確認的心意,也帶來一種沉甸甸的、名為“責任”的重量。
她不再是只為自己而活的林舒安,她的安危,牽動著另一個人的生死。而他,亦然。
“周謹的傷……”她想起門外那個沉默忠誠的助手。
“手臂骨折,失血不少,但沒有生命危險。”顧懷笙答道,語氣平靜,但林舒安能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意。周謹是他最得力的臂助,傷他,等同于直接挑釁。
“趙明輝……”林舒安提起這個名字,聲音里淬上了冰,“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不再是商業上的勝負,而是生死血仇。
“他會付出代價的。”顧懷笙的回應平靜卻森然,如同暴風雪前的凝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