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槌落下的聲音,如同在林舒安心湖投下了一顆石子。
那套殘缺的明代航海圖孤本,最終以遠超其市場估價的價格被顧懷笙納入囊中。
他給出的理由——“給你的基金,添第一件藏品”——聽起來合情合理,公事公辦,可那低沉耳語間的溫度,以及他看穿她渴望的精準,都讓這句話在她心里反復回響,漾開一圈圈難以平息的漣漪。
晚宴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接近尾聲。投向林舒安的目光變得更加復雜,探究中摻雜了更多的審慎,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
顧懷笙這一擲千金的舉動,無疑是在向整個圈子宣告他對林舒安,以及她所代表的林家未來方向的支持。那些之前還在觀望,或心存僥幸想與二房殘余勢力勾連的人,此刻不得不重新掂量。
離開宴會廳時,顧懷笙的手臂自然地再次遞到她面前。林舒安遲疑了一瞬,還是將手輕輕搭了上去。他的手臂堅實,隔著西裝布料也能感受到內斂的力量。這一次,她沒有再試圖掙脫。
酒店廊下夜風微涼,吹散了些許宴會帶來的燥熱。周謹已將車開到門口。
“我送你回去。”顧懷笙拉開后座車門,語氣是不容置疑的陳述。
“嗯。”林舒安低應一聲,坐了進去。
車內空間密閉,殘留著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和她裙擺間淡淡的梔子尾調,無聲交織。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只有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飛速倒退。
最終還是林舒安先打破了沉默,她需要將思緒拉回正軌:“那套航海圖,價格太高了,其實不必……”
“物有所值。”顧懷笙打斷她,目光落在窗外,側臉線條在流動的光影中顯得有些模糊,“它的學術價值,以及對‘基金’的象征意義,遠超過成交價。這筆投資,不虧。”
他總是這樣,能將所有看似感性的行為,都賦予冷靜的商業邏輯。林舒安無法反駁,只能低聲道:“謝謝。”
“不必。”他頓了頓,終于轉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絲審視,“今晚感覺如何?”
林舒安知道他不是在問累不累,而是在評估她應對這種場合的能力和心態。“還好。比預想的……需要更多的注意力。”她如實回答,“很多目光,很多試探。”
“習慣是第一步。”顧懷笙語氣平淡,“記住你今晚應對李小姐的方式。在這個圈子里,適當的鋒芒,比一味的謙和更有用。”
他是在肯定她,也是在教導她。林舒安點了點頭,將這句話記在心里。
車子很快停在老宅附近那個熟悉的拐角。林舒安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等等。”顧懷笙叫住她。
她動作一頓,回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