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笙的身影消失在正廳門外,那無形的、卻沉重如山的壓力也隨之散去。廳內只剩下林舒安一人,以及那枚靜臥在明黃綢緞上的田黃石印章。
夕陽的余暉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投在光潔的金磚地面上。她沒有立刻去動那枚印章,只是靜靜地站著,回味著方才那場不見硝煙,卻刀光劍影的交鋒。
族老們的逼宮,表面上被顧懷笙的雷霆手段和奶奶的信物壓了下去。但林舒安知道,根子上的刺,還沒有完全拔除。有些人只是暫時屈服于形勢,內心的不服和僥幸仍在暗處滋生。尤其是五叔公林瀚林離去時那陰沉的一瞥,讓她明白,事情遠未結束。
她需要一場更徹底的清算,不僅僅是對二叔林武,更是對家族內部所有仍在觀望、甚至心懷異動的人。
機會很快到來。
三天后,一次例行的家族擴大會議在老宅召開。參會者除了核心成員,還包括了一些重要的旁支代表和集團高管。名義上是通報近期公司狀況和家族事務,實則暗流涌動。
會議剛開始不久,之前曾在正廳幫腔質疑林舒安的那位七叔公,再次舊事重提,語氣雖然緩和了些,但話里話外依舊是為林武叫屈,暗示處理不公,希望“念在血脈親情,給條出路”。
這一次,林舒安沒有等其他人附和,也沒有看向坐在側后方、面無表情的顧懷笙。
她直接打斷了七叔公的話,聲音清晰,不大,卻足以讓每個人聽清:
“七叔公,您一直強調血脈親情。那么,請問,當二叔將家族股份質押給趙氏,試圖將整個林家拖入深淵時,他可曾念及血脈親情?”
她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眾人,最后落回七叔公臉上。
“您或許認為,趙氏已倒,事情便過去了。但有些底線,一旦突破,就沒有回頭路。”她頓了頓,從面前的文件袋中,取出一份薄薄的復印件,推到桌子中央,“這是二哥林書辰偶然拍到的,幾個月前,二叔與趙志堅在城西碼頭會面的照片。時間,正是在爺爺病倒前夕。”
照片有些模糊,但足以辨認出林武和趙志堅的身影,背景正是那個廢棄的碼頭。會場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吸氣聲。
“這……這能說明什么?也許是正常的商業往來……”七叔公強自辯解,但底氣已然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