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雅兒貝德轉身前去通知娜美時,
亞克的目光越過甲板上的狼藉,落在了蜷縮在船舷角落的那群身影上。
她們相互緊靠著,眼中交織著未散的恐懼。
亞克眼神微冷,頭也不回地吩咐道:
“蕾姆,把地上那頭肥豬捆到主桅桿上去,讓他也‘風光風光’。”
“是,亞克大人。”蕾姆應聲而動,動作利落地找來繩索,
將癱軟如泥、兀自呻吟的查爾馬克圣像捆牲口一樣拖向中央的桅桿。
吩咐完畢,亞克不再理會身后天龍人含糊的哀嚎,邁開步子,徑直朝著那群瑟縮在角落的人們走去。
阿菊的視野是模糊的,耳邊嗡嗡作響,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水幕。
她記得今天天氣很好,她早早來到碼頭,滿心歡喜地等著父母捕魚歸來。
碼頭上突然出現了好多平時見不到的大官和貴族,人群像潮水般跪下,她也下意識地跟著匍匐在地。
然后,災難就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那個被簇擁著、戴著玻璃罩的大人物,隨手指點了幾個跪在路邊的少女,其中就包括了她。
她還沒明白“伺候起居”意味著什么,就被粗暴的士兵從地上拽了起來。
直到被拖著走向那艘白色的大船,她才猛地驚醒,
她被帶走了,那爹娘回來,不就找不到她了嗎?
“不,不行!放開我!”她掙扎,哭喊,但抓住她的手臂像鐵鉗一樣,她那點力氣如同蚍蜉撼樹。
就在她幾乎絕望時,她看到了爹娘!
他們跌跌撞撞地沖過來,父親不停地磕頭,母親哀哭著求情。
那一刻,阿菊心里甚至生出一絲微弱的希望,也許,也許看在他們只是普通漁民的份上,大人物會開恩呢?
然而,希望碎得那么快,那么徹底。
那個大人物只是輕輕動了動手指,伴隨著一聲短促的爆響,世界在她眼前失去了顏色。
父母的身影重重倒地,鮮血染紅了甲板。
阿菊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巨大的沖擊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是呆呆地看著,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這一定是夢,一個可怕的噩夢。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醒來就好了,
醒來就能看到爹娘了……她像個失去提線的木偶,被拖上船,
戴上沉重的項圈,擠在陌生而同樣絕望的少女中間,靈魂仿佛已經飄離了軀體。
直到那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像一道驚雷劈開了她渾噩的世界。
她茫然地抬起頭,看見那個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捂著臉,發出殺豬般難聽的嚎叫。
原來……那樣的大人物,被打疼了也會像普通人一樣哀嚎啊。
這個認知像一顆小石子,在她死寂的心湖里激起了一絲微弱的漣漪。
接著,她看到那個動手的黑發少年朝她們走了過來。
他的嘴唇在動,似乎在和誰說話?
哦,是在和身邊的其他人說。
她看著他動作利落地,一個個解開了那些套在姐妹們脖子上象征著奴役和恐懼的項圈。
金屬鎖扣被打開的“咔噠”聲,在此刻聽來如此清晰。
最后,他來到了自己面前。
阿菊怔怔地仰頭看著他,視線依舊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