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碎混亂的信息流如同冰錐,刺入姜眠的腦海,帶來一陣劇烈的眩暈與心悸。山在流血?儀式?抽取力量?
陸深立刻察覺到她的異常,手臂穩穩扶住她,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凝神,慢慢說。”
姜眠深吸幾口氣,強行壓下腦海中的翻騰,將感知到的那幾個關鍵信息碎片低聲而急促地告知陸深。
陸深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出鞘的利劍。他再次望向那幽深石徑的盡頭,守物人的靈覺全力展開,不再僅僅感知表面的兇煞之氣,而是如同水銀瀉地般,向著山體深處滲透。
這一次,他捕捉到了!
在那匪寨的喧囂與后山禁地的邪異氣息掩蓋之下,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厚重蒼茫、帶著大地韻律的悲鳴,正從山腹深處隱隱傳來!那悲鳴中充滿了被強行束縛、力量不斷流失的痛苦與憤怒!
這絕非尋常山靈!其氣息之古老磅礴,遠超尋常地脈!
“是‘山魄’!”陸深聲音凝重,帶著一絲難以置信,“而且是被強行拘禁、正在被掠奪本源的‘山魄’!”
山魄,乃名山大川歷經萬載歲月,機緣巧合下孕育出的一絲靈性意識,是山脈之魂,承載著整片山域的氣運與生機。拘禁并掠奪山魄,這是近乎逆天、荼毒一方水土的極端邪術!其后果,輕則山脈枯萎,生靈涂炭,重則地氣紊亂,引發天災!
難怪星火令會對此地有所感應!這已不僅僅是傳承之爭,而是涉及到了更根本的天地平衡!
“必須阻止那個儀式!”姜眠急切道。織天梭傳來的山魄的痛苦意念,讓她感同身受。
“嗯。”陸深點頭,目光掃過石徑深處,“儀式核心,必在那禁地之中。小心,既有如此手筆,看守絕非等閑。”
兩人不再猶豫,沿著石徑,將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兩道真正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向內潛行。
越往里走,兩側的石雕越發怪異扭曲,空氣中彌漫的邪異壓抑感也越發濃重。偶爾能看到一兩名穿著不同于普通匪徒、黑袍罩體、氣息陰冷的守衛,在固定的路線上巡邏,顯然都是修士,而且修為不弱。
陸深憑借高超的隱匿技巧和對氣機的敏銳把握,總能提前避開這些巡邏守衛。姜眠則全力催動織天梭,感知著前方能量的流動與山魄悲鳴傳來的確切方向。
穿過一片布滿詭異符文的石林,前方豁然開朗。
那是一個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開形成的山內洞窟。洞窟中央,并非祭壇,而是一個深不見底、散發著幽幽黑氣的巨大坑洞!坑洞邊緣,矗立著九根刻畫著密密麻麻扭曲符文的黑色石柱,石柱頂端,各鑲嵌著一枚不斷抽取周圍光線、散發出不祥吸力的漆黑晶石。
九道由精純陰冷能量構成的黑色鎖鏈,從石柱頂端的晶石中伸出,如同活物般,死死扎入坑洞深處!鎖鏈繃得筆直,劇烈地顫抖著,正源源不斷地從坑洞底部抽取著某種金黃色的、蘊含著磅礴大地生機的能量流!
那些被抽取出的金黃色能量,并未消散,而是順著鎖鏈,匯入石柱基座的一個復雜陣法之中,經過陣法的轉化,化作一絲絲精純卻帶著死寂意味的黑氣,通過埋設在地下的渠道,不知輸向何方。
而在那坑洞邊緣,正有三人!
為首者,赫然是那個百煉商行的錢掌柜!他此刻再無之前的市儈與驚慌,臉上帶著一種狂熱與貪婪,正手持一面黑色陣旗,不斷揮動,引導著陣法的運轉。
他身旁,站著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兇悍、穿著獸皮坎肩的獨眼巨漢,周身煞氣繚繞,正是黑風寨寨主“黑煞”!
而最后一人,則全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中,連面容都隱藏在陰影下,只露出一雙干枯如雞爪、正不斷掐動著詭異法訣的手。此人氣息最為隱晦,卻也最為危險,那維持著九根石柱與鎖鏈運轉的核心力量,正是源自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