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陣之外,那蒙面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無視了青霖長老布下的隱匿屏障,清晰地傳入姜眠和陸深耳中,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與篤定。
姜眠手背上的青霖劍印震顫得更加明顯,發出持續的低微鋒鳴,既是警告,也像是在與陣外那女子手中的黑暗梭影產生某種對抗性的共鳴。
陸深一步上前,將姜眠完全擋在身后,周身靈力內蘊,目光如冷電般鎖定陣外那道窈窕黑影。“藏頭露尾之輩,也配談條件?”
“呵呵呵……”女子發出一串銀鈴般的輕笑,卻無半分暖意,只有滲人的冰冷,“陸家的小守物人,火氣別這么大嘛。姐姐我可是帶著誠意來的。”她的目光繞過陸深,依舊黏在姜眠身上,“小妹妹,你剛得了織天梭,是不是覺得腦子里亂糟糟的,好像知道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靈性是不是像破了洞的袋子,怎么都填不滿?青霖那點劍印,治標不治本哦。”
她每一句話,都精準地戳在姜眠此刻的狀態上。姜眠心中凜然,這女子不僅實力莫測,眼力也毒辣至極。
“你知道怎么解決?”姜眠按住欲要開口的陸深,冷靜地反問。她需要信息,哪怕是來自敵人。
“當然。”女子嫵媚地眨了眨眼,盡管隔著面紗,也能感受到那股風情下的危險,“織天梭是上古神物,豈是尋常靈性可以驅動?它渴求的,是‘根源’。而莫清云那個瘋子搞出來的‘母機’和‘飼魔點’,抽取、提純的,正是各種非遺技藝最本源的‘文明碎片’。它們對你和你的小梭子來說,可是大補之物呢。”
她晃了晃手中那枚扭曲的黑暗梭影:“姐姐我嘛,對那冷冰冰的‘母機’沒興趣,倒是可以幫你……找到那些‘飼魔點’,甚至,幫你從‘母機’那里,‘借’一點根源之力過來。條件是,你手背上那個礙眼的劍印,還有……初步煉化織天梭后,借我參詳三日。如何?很公平吧?”
這話語充滿了誘惑與陷阱。她不僅提出了解決姜眠困境的方法,更暗示了她有能力對抗甚至利用莫清云的布局。但其目的,直指青霖長老的劍印和織天梭本身。
“休想!”陸深斷然拒絕,守物人的直覺讓他對此女充滿警惕,“與虎謀皮,自取滅亡。”
“嘖嘖,真是戒備心重呢。”女子也不生氣,目光在陸深和姜眠之間轉了轉,忽然笑道,“看來,你們是打定主意要守著那老掉牙的‘守護’信念,一條路走到黑了?可惜啊,你們根本不明白莫清云,不,是他背后的‘那位大人’,究竟想做什么。”
她刻意停頓,欣賞著兩人凝重的神色,才慢悠悠地繼續:“你們以為,他只是想成為什么‘永恒豐碑’的主人?太天真了。重寫地脈文絡,不過是第一步。‘那位大人’要的,是創造一個絕對秩序、沒有‘意外’和‘流失’的完美文明紀元。所有不受控的、自然生長的傳承,都會被視作‘雜質’清理掉。包括你們隱墟,包括所有還在徒勞地‘守護’著什么的物語者和守物人。”
這番論,比青霖長老的推測更為極端和駭人。這已不僅僅是掌控,而是要對整個文明生態進行一場徹底的“凈化”與“格式化”!
姜眠握緊了源初之棒,手背上的劍印傳來陣陣清涼,幫助她抵抗著對方話語中蘊含的精神蠱惑。“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幫我們?或者說,你為何要背叛你口中的‘那位大人’?”
“背叛?”女子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從不屬于他們,何來背叛?我只是個……尋找樂趣的收藏家罷了。莫清云和他背后那位的計劃,無聊透頂。相比之下,織天梭和新任物語者的成長,可有意思多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周身氣息陡然變得危險起來,那枚黑暗梭影在她指尖急速旋轉,散發出撕裂空間的波動。
“姐姐的耐心是有限的。把劍印和織天梭的掌控權交出來,或者……我自己來拿。選一個吧。”
隨著她話音落下,周遭的光線仿佛都被她手中的黑暗梭影吞噬,一股無形的力場開始擠壓青霖長老布下的劍陣,隱匿光罩發出細微的、如同玻璃即將碎裂般的“咔嚓”聲。
陸深眼神一厲,守御棒已然在手,乳白色的凈化光暈蓄勢待發。姜眠也深吸一口氣,強行催動識海中沉寂的織機,眸中隱約有七彩絲線閃過,試圖“看清”對方力量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