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過窗欞灑入廂房。
姜眠是在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中醒來的。她睜開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胸前那枚并蒂梅佩溫潤的觸感,隨即便看到坐在床邊腳踏上、背脊挺直、閉目調息的陸深。
他竟然就這樣守了她一夜。
心中涌起一股滾燙的暖流,夾雜著難以喻的心疼。她輕輕掀開被子,赤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走到他身邊。
陸深在她動作的瞬間便已睜開眼,眸中清明,毫無倦色。看到她赤著腳,眉頭微蹙,不等她開口,便已伸手將她攔腰抱起,放回床沿坐好,然后自然地蹲下身,拿起旁邊的布襪。他的動作略顯笨拙,指尖偶爾劃過她腳踝敏感的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讓姜眠的心也跟著柔軟地蜷縮起來。
“以后不要這樣守夜了,”她輕聲說,帶著一絲嗔怪,“你傷還沒好全。”
陸深系好襪帶,抬起頭,目光落在她帶著擔憂的臉上,唇角微微揚起一個極淡的弧度:“無妨,調息即是休息。”他站起身,順勢在她身旁坐下,很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而且,想離你近些。”
簡單的話語,卻比任何情話都更讓姜眠心動。她依偎著他,幾乎要沉醉在這晨間的溫情里。
然而,現實的敲擊聲很快便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院門被輕輕叩響,莫清云溫和的聲音傳來:“陸師弟,姜姑娘,可醒了?守拙長老請二位前往議事廳。”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姜眠與陸深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凝重。三日期限已到,關于源初之棒和她去留的商議,就在今日。
“知道了,有勞師兄,我們稍后便到。”陸深揚聲回應,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穩。
院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兩人迅速整理好儀容。姜眠將源初之棒緊緊握在手中,陸深則仔細替她理了理衣領,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并蒂梅佩上,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
“無論他們說什么,一切有我。”他低聲道,語氣是全然的無畏與擔當。
姜眠握住他的手,用力點頭:“我們一起面對。”
議事廳位于隱墟山谷的中心,是一座比藏拙殿更為宏偉莊重的建筑。當陸深和姜眠攜手踏入時,廳內已坐滿了人。除了守拙長老和之前見過的嚴長老,還有另外三位氣息淵深、神色各異的長老,以及侍立在守拙長老身后的莫清云與林芷。氣氛肅穆,帶著無形的壓力。
一道道目光瞬間集中在他們身上,尤其是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神色各異。
守拙長老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抬手示意他們入座。
“今日召集諸位,是為商議源初之棒及其執掌者姜眠姑娘之事。”守拙長老開門見山,聲音平穩地回蕩在廳內,“姜姑娘已通過問心路,心性能力已得驗證。然源初之棒干系重大,其歸屬與后續安排,需謹慎定奪。諸位有何見解,盡可直。”
他話音剛落,那面容冷峻的嚴長老便率先發難,目光如電射向姜眠:“守拙長老,問心路不過考驗心志,并不能證明其有足夠能力執掌源初之棒!此物蘊含造化之機,稍有不慎,遺禍無窮!依我之見,當立即將此棒封存于禁地,由長老會共同監管。至于此女,”他瞥了姜眠一眼,語氣冷漠,“既已覺醒物語者能力,便留在隱墟,由專人看管教導,以防其力量失控或被外界利用!”
這番論,與三日前如出一轍,甚至更加不留情面。
姜眠心中一緊,握著陸深的手下意識地收緊。陸深立刻回握住她,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按了按,以示安撫。他面色沉靜,并未立刻反駁。
另一位身著藍袍、面容和善些的長老沉吟著開口:“嚴長老所,不無道理。源物之力非同小可,謹慎些總是好的。不過,強行封存源物,恐引其靈性反彈。而姜姑娘既能得源物認可,或許……可暫由其保管,但需立下契約,承諾不得擅自動用,并接受長老會的定期監察。”
這算是折中之策,但依舊帶著濃重的不信任與束縛。
另外兩位長老則保持沉默,顯然還在觀望。
守拙長老將目光投向陸深和姜眠:“陸深,姜姑娘,你二人有何話說?”
陸深松開姜眠的手,站起身,對著諸位長老拱手一禮,姿態不卑不亢:“諸位長老,源物認主,自有其理。姜眠不僅能與之溝通,更能引動其本源之力,凈化污穢,此乃不爭之事實。強行封存或嚴加管束,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可能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