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廊里令人窒息的空氣,在沐紫晨顫抖著簽下那張印著鮮紅指印的欠條后,似乎稍稍流動了一些。
圍觀的人群見“塵埃落定”,帶著或滿足或惋惜的議論聲漸漸散去,只留下冰冷的空氣里彌漫的松節油味,以及那揮之不去的屈辱感。
趙天盛滿意地將那張輕飄飄卻重若千斤的紙條仔細折好,塞進考究的錢包夾層,動作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從容。
他臉上重新掛起那副虛偽的溫和笑容,甚至帶著一絲施舍般的憐憫:
“紫晨,別愁眉苦臉的。”
“一周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好好想想,我等你消息。”
他的目光在沐紫晨蒼白如紙的臉上停留片刻,那眼神深處,是毫不掩飾的志在必得和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說完,他朝金毛阿峰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后,大搖大擺地消失在畫廊的轉角。
直到那令人作嘔的古龍水味徹底消散,沐紫晨緊繃的身體才猛地一晃,幾乎站立不穩。
她扶住旁邊冰冷的墻壁,冰涼的觸感從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
周圍那些看似高雅的藝術品,此刻在她眼中都扭曲成了嘲諷的符號。
她環顧四周,那個拉她來的“朋友”早已不見蹤影。
巨大的孤獨和冰冷的絕望如同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六萬塊!一周!
她要去哪里找這筆天文數字?
父母微薄的工資,家里省吃儉用的積蓄她甚至不敢去想,當這個消息傳回那個遙遠的小城,會給父母帶來怎樣毀滅性的打擊。
畫廊里只剩下工作人員偶爾走動的輕微腳步聲,安靜得可怕。
沐紫晨失魂落魄地走出那扇巨大的玻璃門,午后的陽光依舊帶著慵懶的暖意,卻絲毫照不進她冰冷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