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語氣更顯懇切:“您還記得小時候,您常跟我說,當兵是為了保家衛國,讓百姓過上安穩日子嗎?現在,gongchandang承諾保住北平,不破壞故宮,不傷害百姓,這難道不是您一直想做的事嗎?要是您執意打下去,城破之日,故宮的琉璃瓦、胡同里的老宅子都會毀于炮火,百姓流離失所,您這輩子的念想,不就全成了泡影嗎?”
傅作義轉過頭,看著女兒,眼神復雜——有驚訝,有猶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他張了張嘴,想說“我是國民黨的上將,投降會被后人唾罵”,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他知道女兒說的是對的,可幾十年的軍人尊嚴,讓他無法輕易放下。
晚上八時,傅冬菊沒有再逼父親,而是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放在傅作義面前。“爸,這是我昨天在城外看到的,解放軍貼的布告,上面寫著優待俘虜的政策,還說只要您愿意和談,不僅保證您和部下的安全,還會保留您的個人財產。”她指著布告上的文字,一字一句地念:“‘凡愿意放下武器者,一律既往不咎;凡為和平解放北平作出貢獻者,將予以表彰’。”
傅作義拿起布告,手指在文字上慢慢劃過,眼神里的動搖越來越明顯。布告上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石子,在他心里激起漣漪。他想起自己的部下,想起北平的百姓,想起故宮里的文物,心里的天平,漸漸開始傾斜。傅冬菊趁機說:“爸,我昨天去胡同里買東西,聽到老百姓都在說,希望北平能和平解放,不想打仗。有個賣糖葫蘆的大爺跟我說,要是打仗,他的小孫子就沒地方上學了。您想想,北平有百萬百姓,他們都盼著和平啊!”
她又想起什么,補充道:“還有,我聽說新保安、張家口戰場上,好多國民黨士兵都投降了,解放軍不僅沒殺他們,還給他們發了路費,讓他們回家。您要是繼續打下去,士兵們人心渙散,遲早會嘩變,到時候您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了。”
傅作義放下布告,長嘆一口氣,聲音里滿是疲憊:“冬菊,你不懂……我是國民黨的上將,要是投降和談,后人會怎么評價我?會說我是叛徒,是懦夫!我這輩子的名聲,就全毀了!”傅冬菊握住父親的手,語氣堅定:“爸,后人不會這么說!他們會記住您保住了北平,保住了百萬百姓,保住了這座千年古都。這比任何名聲都重要!您想想,要是北平毀于戰火,就算您戰死沙場,又有什么意義?百姓不會記住您,只會記住這場災難!”深夜十時,夜色漸深,書房里的臺燈依舊亮著。
傅冬菊給父親續了一杯熱茶,坐在他對面,安靜地陪著他。傅作義看著窗外的夜色,想起白天會議上參謀們焦急的眼神,想起胡同里百姓期盼和平的聲音,想起新保安、張家口戰場上的慘狀,內心的天平,漸漸向和談傾斜。他突然問:“冬菊,你跟我說實話,gongchandang真的能保證北平百姓的安全嗎?真的能不破壞故宮嗎?”傅作義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期待,一絲不確定——這是他最后的顧慮,也是他做出決定的關鍵。
傅冬菊眼睛一亮,連忙說:“爸,我敢保證!解放軍向來說到做到,他們連老百姓的一針一線都不拿,怎么會破壞故宮?怎么會傷害百姓?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幫您聯系解放軍的代表,您親自跟他們談!他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傅作義沉默了很久,書房里只剩下掛鐘的“滴答”聲。他看著桌上的布告,又看了看女兒堅定的眼神,終于緩緩開口:“讓我再想想……明天給你答復。”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但語氣里已經沒了之前的堅定,多了一絲松動。
傅冬菊知道,父親心里的冰已經開始融化,和平解放北平的希望,正在慢慢升起。她站起身,給父親掖了掖身上的大衣:“爸,您早點休息,別想太多了。無論您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您。”說完,她輕輕帶上書房的門,走了出去。書房里,傅作義看著桌上的布告,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光亮——或許,和平真的是唯一的出路。他拿起布告,又仔細看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抽屜里。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但傅作義知道,北平的黎明,很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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