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轉眼已是武德九年初。
這幾年間,京城長安的儲位之爭愈演愈烈。太子李建成與秦王李世民兩大陣營明爭暗斗,勢同水火。
遠在蜀郡的陳陽,對此始終保持著絕對的“中立”。他既不與太子結交,也不向秦王示好,所有的奏疏和表態,都只針對皇帝李淵一人。他用行動表明,自己是一個純粹的“保皇黨”,只忠于李淵。
這種態度,讓他完美地避開了京城的政治漩渦,安安穩穩地在蜀郡當了八年太守。
如今,陳陽已經年近44。他看著自己已經十八歲的兒子陳景行,眼中滿是欣慰。陳景行聰慧穩重,經過這些年的歷練,已經完全有能力獨當一面。
“景行,從今日起,蜀郡的軍政要務,就交給你了。”陳陽坐在書房里,對兒子說道,“記住,守好蜀地,保境安民,不要輕易卷入京城的紛爭。”
“孩兒遵旨!”陳景行躬身領命,眼神堅定。
安排好蜀郡的一切后,陳陽決定前往京城長安居住。他帶上了妻子裴秀,兩人輕車簡從,沒有驚動太多人。
他們的女兒陳琪,已于去年與成都縣令成婚。那縣令是個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陳陽和裴秀都很滿意,兩人婚后生活也十分幸福。因此,這次入京,只有陳陽和裴秀夫妻二人。
馬車緩緩駛離成都城,朝著長安的方向前進。
陳陽掀開車簾,回望這座他經營了近二十年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從一個小小的成都縣令,到如今的開國蜀國公,他在這片土地上付出了太多,也得到了太多。
如今,他將蜀地交給了兒子,選擇前往京城養老。這既是對自己一生功業的交代,也是一種最穩妥的自保。在京城,他可以近距離觀察局勢,同時也將自己置于李淵的眼皮底下,徹底消除這位皇帝最后的猜忌。
前路漫漫,但陳陽知道,他的“茍道”之路,還沒有結束。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長安。
一場決定大唐未來走向的政變,在玄武門爆發。秦王李世民率部誅殺太子李建成與齊王李元吉,史稱“玄武門之變”。
消息像野火一樣在京城蔓延開來,人心惶惶。
而在這喧囂與混亂之中,蜀國公府卻是一片死寂。陳陽自數月前來到長安,便一直閉門謝客,擺出一副徹底養老、不問世事的姿態。即便是在這風云變幻的時刻,他的府邸依舊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沒有人知道,平靜的表象下,早已暗流涌動。
當天傍晚,夜幕剛剛降臨,數十名身著黑衣、身手矯健的漢子,如同幽靈般分別潛入了太子府和齊王府的廢墟之中。
他們熟練地找到了早已挖掘好的地下密道入口。這些密道,是陳陽在來京的這幾個月里,利用對京城地形的熟悉和巨大的財力,秘密派人挖掘的。他預料到了儲位之爭的最終結局,提前做好了準備。
行動迅速而隱秘。
在太子府,他們找到了驚魂未定的太子妃鄭觀音和她的女兒,以及李建成的五個兒子:李承道、李承德、李承訓、李承明、李承義。
在齊王府,他們找到了同樣惶恐不安的齊王妃楊氏和她的女兒,以及李元吉的五個兒子:李承業、李承鸞、李承獎、李承裕、李承度。
“夫人,小主們,我們是蜀國公陳大人派來的,特來護送你們離開!”為首的黑衣人低聲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鄭觀音和楊氏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她們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看著眼前這些訓練有素的護衛,她們選擇了信任。
一行人迅速進入密道,在護衛的護送下,一路向外潛行。密道的盡頭,是城外的一處僻靜山谷。
幾輛不起眼的馬車早已在此等候。鄭觀音帶著女兒和五個兒子,楊氏帶著女兒和五個兒子,分別登上了馬車。
“夫人放心,我們會將你們安全送到蜀郡。”為首的護衛對鄭觀音和楊氏說道,“陳大人交代,到了蜀郡,會為你們安排一處僻靜的農莊,從此過上普通人的生活,遠離京城的紛爭。”
鄭觀音和楊氏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有恐懼,有感激,也有對未來的茫然。她們看著長安城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那個曾經承載了她們所有榮耀與夢想的地方,然后閉上了眼睛。
馬車緩緩啟動,朝著蜀郡的方向駛去。
而此刻的陳陽,正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里,聽著窗外隱約傳來的喧囂聲,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
他知道,自己這一次,又賭對了。他不僅保全-->>了自己,更在這場權力的游戲中,用一種最隱秘、最溫和的方式,為兩個隕落的家庭,留下了最后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