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先生據昨日秦未雨的記錄翻寫狀書,諸人因有太子承諾,大膽直,狀詞多有補充,以致狀紙改寫數遍,待最后一遍潤色檢校完畢,閉市的擊鉦之聲恰好停歇。
兄妹二人唯有就近在附近的波斯邸落腳。
市肆人口錯雜,有許多胡商為買賣便利,臨時賃在東市邸店中。
波斯邸不幸只余一間空房,秦未雨本想換一家,店家笑道:“兩位貴客皆為男子,擠一擠也無妨,現下出去街上,遇到遇到巡街史可是要挨棍子的。”
秦未雨看了看自己的男裝扮相,偷偷暼了陸硯修一眼,假裝豁達點頭:“說的是。”
陸硯修雖覺不合適,但思及兩人手中還握著狀紙和證據,同居一室,也好彼此照看,便不再糾結。
秦未雨睡床,陸硯修睡地板,狀紙就壓在秦未雨枕下。
待到后半夜,秦未雨闔目沉睡,廊道的窄窗忽然發出吱呀一聲微弱響聲,而后有風泄入,將那盞被刻意保留的燭火吹得搖曳不定。
下一瞬,燭火倏然而滅。
陸硯修眼眸半睜,手中悄然握緊了被衾下的佩劍。
一個、兩個、三個,黑暗中,著意放輕的腳步仍像悶雷,一下一下砸入耳廓。
陸硯修凝住氣息,輕拽從床畔垂在手邊的一根發帶。
秦未雨睡得并不安穩,忽覺手腕上的發帶一動,驟然清醒過來。
發帶被有序地扯了三下,她立即渾身緊繃,闔目假寐。
果然如陸硯修所,事有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