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修猶豫片刻,吩咐家仆代他送秦未雨前去,自己轉身回府。
陸家住永興坊,離通化門不過幾里路,馬車駛出城門不遠,官道上就陸陸續續有載著布施供奉用品的車馬折返。
道旁茶攤的賣茶老婦見他們往大莊嚴寺而去,連忙擺手:“大莊嚴寺今日閉寺,娘子還是到別處寺廟去吧。”
家仆將馬車停下,正欲詢問何故,茶攤上的茶客便熱心解惑。
“顧仆射每三月就要在大莊嚴寺清場做道場,今日是你們不巧,正好撞上了。”
一個顧字,惹秦未雨心頭一顫。
賞花宴那日只是一眼,就讓她好幾日不得好眠,這一世無論如何也不能和他扯上關系。
長安姓顧的官員不止一家,更何況那人向來不信鬼佛,她略寬了寬心。
“大莊嚴寺珍藏法門法獻,又供奉著從烏踵國迎回的‘佛牙’,內聘沙門高僧無數,萬千法眾追隨,豪門貴族、僧俗士庶都爭相到寺隨喜布施,聽說靈驗無比。”
“今日寺中做的是慈悲道場,僧侶們要誦《梁皇寶懺》整整十卷,倒叫人好奇這法事是為誰人所做,竟如此誠心。”
“傳聞這位顧仆射鐵面無私,手段狠厲,短短數載,就從末品小官躋身二品高位,犯在他手里的人命無數,尸體疊起來恐怕比大莊嚴寺前的那座經幢還要高,每至夜里,不知有多少怨氣纏身的惡鬼要尋他索命,我要是他,只怕比他還要虔敬三分”
“大莊嚴寺每日香客游客千計,顧仆射這一做法就要清場,豈不叫人心生不滿,落個權臣擅專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