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趴在課桌上,睡得渾然不知天地是何物,一堂堂課上的老師,都看到了自家班里這位王牌這極具挑釁性的行為。
    但....沒人去叫醒他,哪怕是最嚴厲的班主任,也只是將目光在楚子航身上停留了一次又一次后,眼不見心為靜的挪開了視線。
    畢竟,再怎么樣,這也是一座貴族學校。
    顧名思義,來此的不是達官顯貴家的公子少爺,就是豪奢大閥家的千金小姐,上課睡覺這種在公立高中里堪稱謀朝篡位的不赦之罪,在這里是刑不上士大夫的。
    或者說,對于這一班每天零花錢都比老師們一個月工資高,未來注定會接手家族產業的微型天龍人來說,睡個覺的事情,灑灑水啦。
    他們的精力完全不用放在學習這種對于泥腿子來說唯一的出路上,他們只需要交友、拓展人際圈、幫助家里拉拉關系這種‘更有益’的事情上。
    毫不夸張的說,這座學校里最頂流的那群人,是出了國才知道sharen犯法的。
    相比之下,楚子航這個門門成績直追全市前列的‘好學生’,才是學生中的異端。
    如果不是他的繼父本就是本市一流的企業家,以楚子航優越的外形條件和行事作風,再加上鶴立雞群的成績,在這學校里,他是會被所有人霸凌的對象。
    什么少年宮劍神,什么籃球王子,這些在普通學校里足以成為風云人物的籌碼,只會讓天龍人們對蹂躪他更有興趣罷了。
    輕柔的放學鈴聲響過好久,楚子航才一點點的從桌面上把腦袋拔了出來,兩只眼睛里依舊是滿滿的疲倦,用力擠了擠眼睛,楚子航坐直了身子,咔咔的骨節響聲從全身的每一個角落響起,甚至連鞋子里的腳趾都在微微的蜷縮下咔咔作響。
    “嘶....”楚子航倒吸了一口涼氣,兩只胳膊就像是被壓路機壓過一樣,半點知覺都沒有。
    他側過頭,看向窗外,夕陽的余暉,正從林立的高樓間隙中一點點的黯淡下去,直到此時,楚子航才恍然發現,原來自己,已經睡了一整天。
    他咧開嘴,活動著肩膀,讓血液快速的循環下去,嘭的一聲靠在椅背上,兩日前的臺風,好似是一場夢境一般,已經沒有了蹤跡,唯有左手的手指上套著的指環,不時閃過一抹溫潤的光,告訴他,那不是虛幻的狂想。
    他活動著脖子,一點點的從教室的每一個角落看過去,最終目光落在被口水洇濕了一大片的課本上。
    “嘿....”他昂起頭,輕笑一聲,一點都沒有因為浪費了一整天,一個字都沒聽進耳朵里的罪行而感覺到惶恐,始終壓在他心中的那塊大石頭,一朝碎裂,也讓他身上終于有了幾分少年人的肆意。
    “好輕松啊....”楚子航抿了抿一天水米未進而有些干裂的嘴唇,心頭是前所未有的明快,那種從父母離婚,母親重組家庭而一直逼著他不斷‘更優秀’的自卑,隨著撕開巨龍顱骨的那一刻,徹底煙消云散。
    雖然一直到早上上學,都沒有等到父親醒來,但此刻,楚子航的內心,卻一點焦慮都沒有。
    甚至周圍的同學們,對他而,也像是游戲中的npc一般可有可無,雖然以前也是就是了。
    僅僅是兩天的時間,就讓他對這個世界,有了獨屬于超凡者的看法,仿佛世俗的一切,那些曾經努力去爭取的東西,都不再重要,卷面的分數,學校內的排名,同學的態度,老師的贊賞,都已經隨著那個雨夜,徹底成為了過去。
    少年的人還在世俗,但他的心,早已經被寒冰與烈火、鮮血和嘶吼、刀劍和死亡,帶去了另外一個血腥千百倍,危險千百倍,但又真實、刺激、濃烈千百倍的世界。
    “你隔著水字數呢?”一道不耐煩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楚子航下意識的環顧,但剛剛偏過腦袋,他就-->>反應過來,用力揉搓了一下臉頰,微笑道:“馮先生。”
    “你還是別笑了。”馮子昂無語的道:“你這笑當真不如不笑。”
    “可您不覺得我笑起來更陽光了嗎?”
    “外面天黑了,你這么陽光,是要當路燈嗎?”吐槽了一句后,馮子昂在他旁邊飄出,不同于之前在賓館里,此刻的馮子昂,也唯有戴上這枚指環的人,才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