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餅!先不急,說來聽聽,兄弟是打算拿錢干嘛去啊?”說話聲是從最里面麻將桌上傳來的,一個壯漢,隔著燈光下泛青的煙霧,正用像是打量著貨物一樣的眼神上下看著他。
    那漢子光禿禿的腦袋往下,幾乎看不到脖子,層層的肥肉堆在肩膀上,即便是那條大金鏈子都有點陷入肉里的意思。
    “這也要問嗎?”
    “瞧你這話說的。”帶著楚子航進來的漢子嘿的一笑:“你借錢要干啥,兄弟們心里也得有個數,才知道這錢能不能借給你啊。”
    “你們不是在電話里說,人過來就給錢嗎?”
    “廢你媽的話呢!”麻將桌上一張北風重重的拍在絨面上,砸歪了一桌子的牌,頓時引起其他人一連串的罵聲,那魁梧的大漢就和沒聽見似的,攥著那張北風:“來借錢還媽逼這么多屁話,問啥說啥不懂嗎?”
    “我不借了!”楚子航身子一縮,就往后退,看著就要走。
    剛退了一步,脖領子就一緊,二指寬的利刃,就這么貼在了楚子航臉上。
    “兄弟.....”拿著折疊刀刀的男人,將那柄刀口銀亮的小刀微微偏轉,冰涼的刀背從楚子航皮肉上輕輕的蹭著:“進來這個門,就得說實話。”
    “我借錢去....”楚子航很想撒個謊出來,但最終,沒說得出來,而是老老實實的道:“我爸病了,要住院。”
    罵人的壯漢一愣,和持刀的男人對視了一眼后,皺起眉頭:“你不是去還賭債的?”
    “沒...我沒外債,我只是要給我爸治病...”
    “你不抽大煙?”拿著刀的男人湊到他身上用力的抽了抽鼻子,也皺起了眉頭。
    “不抽....”
    “女人呢?”
    楚子航一下子就覺得臉上有點熱:“我....我還沒....”
    “你家干啥的?”
    “.....”
    “你媽呢?”
    “.....”
    屋內一時陷入沉默,最后,拿刀的漢子咧了咧嘴,扭頭往回看過去,對著最里面的壯漢揚了下下巴。
    兩人對視一會兒,到現在還攥著麻將的壯漢嘭的一聲坐回椅子上,手在麻將桌上一搓,將剛整理了一部分的牌搓亂。
    一片罵聲里,他指著楚子航:“滾!”
    說完,他想了想,掏出錢夾,數出一沓紅票,看著得有兩三千,往桌上一拍。
    “給你兩個路,拿上這錢!滾!要么上手術臺,拿你一個腰子,給你五萬!現在!選!”
    ……………………
    結果自然不而喻,楚子航既沒有拿錢,也沒噶自己的腰子,而是就那么在馮子昂的注視下,灰溜溜的出來了。
    “怎么?下不了手了?”馮子昂戲謔的聲音傳來。
    “對不起....”楚子航嘴皮子蠕動著:“馮先生...我....他拿錢給我,我下不去手。”
    “哈哈哈,人之常情。”馮子昂一笑,笑完才正色道:“動不動手,都無甚影響,只是為了讓你看看,人這種東西,到底是個什么樣子,你可知道,這幫人,可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知道....”楚子航艱難的點了點頭:“他們應該是販賣器官的下游組織,地位應該是最底層人員,但我.....”
    “不錯。”馮子昂點頭,這楚子航歲數雖然不大,但觀察力倒是不賴,最起碼,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規避很多風險,足以在一般的世界充當開拓官們的代行者了。
    “他們的確是一幫器官販子,就在你進去的時候,他們腳底下的地下室里,有個女人還在噶別人腰子呢。”
    楚子航一下就握緊了拳頭,呼吸也重了起來。
    馮子昂悠悠的聲音不急不緩:“不過啊,你還是把人想的太好了,他們一開始問你的那些,可不是發善心,問你賭嫖抽的目的,是要看你是不是有不良嗜好,而往往有這些惡習的人。他們的核心人際圈中的關系都非常薄弱,父母、親友乃至于配偶都早已和他們分道揚鑣,所以,即便是短期失蹤,也不會引來官方的追查。”
    說完,馮子昂等楚子航消化了一下后才繼續道:“而接下來他給你錢趕你走,其實目的也很簡單,就是要你快點滾蛋,不過,其中真心也有幾分,所以,人是很復雜的。”
    “我記下了。”楚子航回頭看了一眼逼仄骯臟的小巷:“那....馮先生,我要報警嗎?”
    “隨意你怎么做,能被這些人選做目標的,也都是普世意義上的人渣,摘了器官也好,死在手術臺上也罷,也都算是為社會治安做貢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