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夏嵐走了進來,神色平靜,身后跟著一位肩章顯示更高軍銜的基地負責人。
夏嵐的目光掃過屋內,在林墨身上短暫停留了一瞬,然后落在了臉色依舊難看的秦雪和幾位教官身上。
“王主任,秦教官,”夏嵐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事情我已經大致了解了。年輕人血氣方剛,沖突難免。林墨同學的行為確實過激,使用教學模型進行威脅更是極其錯誤的,必須嚴肅批評教育。”
她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穩:“不過,根據現場多名學生的證詞,確實是紫荊花學院的曾毅華同學先進行語辱罵和肢體騷擾,主動挑釁在先。林墨的行為雖然后果嚴重,但初衷可以理解為保護同伴,制止侵害,性質上更偏向于防衛過當。而且,模型槍并未造成實質性身體傷害,更多是心理威懾。”
那位王主任立刻點頭附和:“夏女士說的是。我們也核實了,確實是曾同學挑釁在先。林墨同學,你的行為非常不可取!必須做出深刻檢討!但念在事出有因且未造成實際傷害,這次給予嚴重警告處分,以觀后效!下次再犯,絕不姑息!”
這一定性,直接將事件從“持械威脅”的嚴重性質,拉回到了“學生沖突、防衛過當”的層面。
夏嵐微微頷首,看向林墨,語氣帶著一絲長輩的告誡:“林墨,聽到沒有?回去寫一份深刻的檢查,好好反省!學校那邊,我會說明情況。”
林墨神色平靜,甚至沒有多看夏嵐一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早就料到這個結果。這種淡然,更像是一種對流程的不在意,畢竟自己和夏家合作不就是為了對方的權勢么?!
要是對方不以勢壓人給自己解決麻煩的話?那自己不是白和他們合作了嗎?!
不得不說在秩序沒有崩壞的時候,權力這種東西確實厲害。
站在一旁的秦雪,胸口微微起伏,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看著這近乎明目張膽的“調解”和“定性”,一股強烈的、混合著無力感和憤怒的情緒在她心中翻涌。
她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夏家動用了影響力,基地方面順水推舟,將一場極其惡劣的、近乎刑事犯罪邊緣的事件,輕描淡寫地化解成了學生間的小摩擦。
‘未造成實質性身體傷害?心理威懾?’
秦雪在心中冷笑。那支被扯斷安全扣的模型槍,那黑洞洞的槍口,那扣動扳機的動作。
那聲撞擊巨響,以及曾毅華當場失禁崩潰的場景……這些難道就因為夏家的一句話,就因為“沒有流血”,就變得無足輕重了嗎?
“防衛過當?深刻檢討?”這簡直是對她職業信念的嘲諷!林墨那熟練的動作,那漠然的眼神,那完全超乎高中生應有的冷靜和狠厲……這絕不是什么簡單的“防衛過當”!他根本就沒把規則和后果放在眼里!
她幾乎可以肯定,田靜的失蹤絕對與他脫不了干系!只是沒有證據,而且上面壓下了調查。現在,他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危險的行為,卻再次憑借關系輕松脫身!
這種凌駕于規則之上、視法律如無物的行為,是她作為一名刑警最無法容忍的!
她憎惡這種憑借權勢扭曲公正的現象,更憎惡林墨這種隱藏在普通學生外表下的、危險而不可控的存在,她對于林墨更加厭惡了。
但她什么也不能說。
夏家的態度明確,基地方面已經做出了決定。她只是一個被借調來協助培訓的刑警,沒有權限干涉基地的內部處理決定。
她的懷疑,她的憤怒,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她只能將所有的情緒死死壓在心底,臉色冰寒,嘴唇抿成一條僵直的線。
她移開目光,不再看林墨那張平靜得過分的臉,也不再看夏嵐那掌控一切的神情。
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會控制不住眼底的怒火。
…
回到城北二中的校園,軍訓基地的風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開來。
林墨和白玥并肩走進校門時,原本喧鬧的走廊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許多學生,尤其是當時在場目睹了部分場景的學生,看向林墨的眼神都帶著一種復雜的情緒——有好奇,有畏懼,也有疏遠。
那件事雖然被官方定性為“沖突”,但“林墨拿槍指著紫荊花富二代”的傳聞,已經帶著各種夸張的版本在私下里傳開了。
趙子豪、劉浩偉和鄭源凱第一時間圍了上來,臉上寫滿了擔憂和后怕。
“墨哥!你沒事吧?”趙子豪壓低聲音,急切地問,“基地那邊怎么說?處分嚴重嗎?我靠,當時嚇死我了,你真敢……”
劉浩偉也湊過來,語氣有些平淡,但語卻關心著,有些莫名的不協調:“是啊墨哥,那可是紫荊花的人,家里背景硬得很!沒把你怎么樣吧?”